「我经常要对别人说“很高兴见到你”,尽管我见到他们根本不高兴」
——锦户老师的碎碎念
松下老师“锦户老师,你怎么回来了?这节的确是你的课啊。”
锦户川啊?
男人慢吞吞关上门,抱着厚厚一大本书朝自己办公位走去,语调平平道
锦户川学生在打架,等打完了我再过去。
七月的东京闷热,潮湿的水汽压得人心里沉甸甸的。
松下闻言叹了口气,大声抱怨,激起附和声连连。
“这都什么事啊,老师反倒管不了学生了,天天想着混社会,这样一群孩子有什么未来。”
“一点对知识的尊重都没有。”
“松下老师别说了,咱们学校还好,隔壁沟中的老师都被打进医院了。”
“真的太影响学风了。”
…………
锦户川不再言语,他疲惫的捏了捏鼻梁,放下书,缩在自己的靠椅上合上了眼睛。窗外蝉鸣有气无力,混着老师们琐碎细密的抱怨、远处时不时响起的惨叫与喝骂共同构成了这个夏天的声浪,日复一日不厌其烦地冲刷他的耳膜。
二零零五,极道文化依然盛行,未成年人疯狂崇拜不良与暴走族,而成年人对其不满却又谄媚,人们用暴力解决暴力,用暴力解决问题。这是锦户川最反感的年份,这是锦户川最喜爱的年份。
门外的世界终于安静下来,锦户川抬腕看了看表,长舒一口气,总算……消停了,课时还剩一小半,去安排一下作业好了。
他教的班级同办公室夹着一条长长的廊道,阳面,杉树探入窗户,用叶浪切碎阳光,常有夏风穿梭而过,带来丝丝凉意。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因不用讲课扬起的微笑彻底凝固在脸上。
走廊上平时混不吝的男学生齐齐整整排成一列,两个少年正玩闹一样边踩着他们走边挨个教室找人。脚下的男生连闷哼都不敢。这两人正向他看来。
好瘦,这是佐野万次郎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男人站在走廊一头,消瘦苍白,他规规矩矩穿着制式的白衫黑裤,在明暗交杂的光影里慢吞吞笑着。
那人没反应过来一样,笑容里带着恍惚茫然,眼睛不愿接受现实一样没有聚焦,可无论从哪个细节里都读不出惧怕与厌恶。
这个老师有点呆喔。
佐野万次郎的心情莫名其妙好了起来。
他跳到一旁的空地上,几步走到离他两米远的地方,留龙宫寺坚一个人寻找花恒武道。
佐野万次郎老师,你在看什么?
他笑着问道。
金发少年微仰着头,面部线条柔软流丽,笑起来露出一颗白生生的虎牙。若不是身后有着一列大气不敢喘的人肉垫子,这应该是很美的画面。
锦户川去教室必须经过这里。
锦户川低声答道。他柔顺地垂下眼,只看着手里抱着的书,一副温驯的样子。
佐野万次郎老师怎么不看我?是不是怕我?
他凑近来,故意冷着脸难为他。
他很少见到这样的人,柔软、苍白、孱弱,似乎与他的世界格格不入。少年人特有的好奇心让他显得如此促狭。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气流喷得人心里发痒。
锦户川忍不住退了两步,摇摇头,语调平平,却端着一副极诚恳的样子,
锦户川怕被打。
DrakenMikey,我找到武小道了,我们走吧。
2班的教室门被打开,和金发少年一起的人搂着小鸡一样拘谨缩着的男生笑着催促道。正好与锦户川的视线对上。
佐野万次郎知道了坚仔。
少年回头答道,旋即指了指自己,介绍道,
佐野万次郎佐野万次郎,老师就叫我Mikey好了,高高傻傻的是Draken,另一个是武小道。
他后退几步,手伸到半空顿了顿,若无其事用力将Draken的肩压下来,这才搭上,看着锦户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锦户川眨了眨眼,突然醒悟过来,开口道,
锦户川很高兴见到你们,Mikey,Draken和武道。
正说着,身后有橘红色女生气势汹汹走来,锦户川皱眉握住女生蓄势待发的手腕,将话说完才回过头看去,
锦户川日向,讲清楚再动手。
橘日向锦户老师,是他们欺负……
话未说完已被打断。
佐野万次郎我可没有欺负武小道哦,不信你问他。
佐野万次郎谢谢锦户老师保护我,
他双手合十笑眯眯道,
佐野万次郎那我们就先走了,下次再来找老师你玩。
不要,不要再来了。锦户川有气无力的挥挥手,自暴自弃的想,其实也不错,连自习都不用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