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之内,蓝湛甫一落座,便施法布下一道隔音屏障,确保对话不致泄露。
蓝湛凝视着扶熙,语气温和而坚定:“扶熙,不必担忧,陛下不会有事。在我们所来自的世界,四岁稚童已足以显露其天赋异禀,甚至新生儿便可经由测验得知其天赋根基。”
扶熙轻唤一声:“蓝湛……”
蓝湛续道:“江宗主或许正是看中了你的出众天赋,欲将你培养为江家死士,故未取你性命,却任人监视、放狗欺凌,意在使你饱尝苦楚,流离数载后再次现身,假以援手,使你心怀感激,甘愿投身江家,成为效忠之士。”
扶熙困惑不已:“江枫眠如何得知我天赋超群?他是否曾亲自测验?况且我父母断无可能告知于他。再者,我历经流年尚能存活,岂有长大后反而不能自保之理?又怎会心甘情愿成为死士?”
蓝湛抚慰道:“扶熙,你父母魏长泽与藏色散人皆乃仙门翘楚,天赋卓绝,身为他们之子,你焉能平庸?事实已然证明,你确有过人之处。且你重情重义,他人予你点滴之恩,你必以涌泉相报。”
扶熙仍显犹疑:“然而江枫眠对此一无所知。”
蓝湛解释道:“江宗主虽不知你具体性情,但他深知你父母乃重情重义之人,作为他们的后代,你自然亦是如此。再者,仙门百家不乏手段使人忘却前尘往事,一旦你记忆全失,自然会对江宗主言听计从。”
扶熙沉吟片刻:“的确,身在江家,他完全可操控我所学,不教我人情世故、世家礼仪,使我懵懂无知,只能盲目信从,如愚者一般。”
蓝湛紧握扶熙之手,郑重道:“因此,倘若一日我们得以回归,务必警惕江家。”
扶熙点头应道:“我会的,蓝湛。此刻我有些疲乏,我们歇息吧。”
蓝湛撤去结界,拥扶熙入怀,二人共度静谧之夜。
马车之外,嬴政冷然发问:“张良,你称朕为暴君,那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可曾思量过,若朕遭遇不测,天下将会如何?”
张子房淡然回应:“届时,天下有志之士必会揭竿而起,推翻暴秦。”
嬴政厉声道:“张良,你说朕灭六国,害死无数生灵,那么你口中的有志之士叛乱,难道就不会引发战乱,导致生灵涂炭?此乃五十步笑百步之举,抑或你仅是一时冲动,不顾百姓安危?”
张子房坚毅道:“只要能推翻暴秦,六国百姓定会欢欣鼓舞。”
嬴政冷笑:“六国百姓渴望如此?朕看,不过是你们这些六国遗贵一厢情愿罢了。百姓意愿,你可曾询问?未经询问,你有何资格代其发声,破坏他们的安宁生活?”
张子房反驳:“推翻暴秦,百姓岂有不愿之理?”
嬴政反诘:“他们为何愿意见到?答案扶熙早已言明。相较六国旧制,朕治下能让百姓过得更好,朕能使他们安居乐业,而六国不能。张子房,你须告诉我,你们凭何破坏百姓生活,百姓又为何会欣然接受?”
张子房愤然道:“皆因秦律过于严苛,断绝百姓生路,迫使他们走向反抗。”
嬴政质问:“秦律何处严苛?无严法,何以治天下?”
张子房列举道:“譬如连坐之制:一人犯罪,若家人邻里知情而不举报,即被视为同犯。”
嬴政面露不满:“有何不妥?包庇罪行,同罪共罚,有何不可?”
张子房反驳:“但如何断定罪犯亲邻知晓其犯罪?又如何断定他们明知而不报?”
嬴政陷入沉思,片刻后下令:“蒙恬,严密看管张良,命太医令为其疗伤,朕另有用处。”
蒙恬领命:“遵命,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