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不动声色,心里却已暗暗留意起来始终跟在十七身边的这个人。他不仅仅只是个衣着不凡的年轻人而已。要是生来就是富贵人家,那他穿得如此风流倜傥,翩翩公子模样也完全不足为奇。
一定还有别的细枝末节触动了朱棣的警觉。
就在刚刚,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包括十七都对着朱棣毕恭毕敬鞠揖请礼之时,他却始终是一副游离于局外的态度。
别的家丁侍卫已然跪成一片,他却才反应过来。倒也不像是朱棣这个北平藩王不敬,他更像是对这些礼节章程不熟悉,不习惯。
思虑至此,朱棣脑海中,楚楚的身影忽然一闪而过。
“四哥,十七已命人在府上备下家宴专门为四哥的远道而来接风洗尘。四哥若不嫌弃,待会儿一定给十七一个机会,让十七多略敬四哥几杯薄酒。”
“十七谦言了!”朱棣爽朗一笑,当即紧握十七的手,尽显兄长风范“我们兄弟二人难得有机会见上一面,其实四哥也有很多心里话想对十七说啊。”
“四哥,那就让我们兄弟二人入府长叙,今夜来个一醉方休如何?”
“好,就听十七的,一醉方休!”
席间,除了进来递酒递菜的丫鬟侍女之外,朱权再未安排他人入席。
兄弟两人心里都明镜似的,今夜是畅谈战局和借兵的最佳时机。
“十七,”朱棣举起白玉杯置于唇下,半阖着眼眸,悠悠地品着酒香。
他看似随心地问道,“四哥至今都对一事不明...”
“是何事?四哥只管问来。十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数月前皇上曾召你入京都,你为何冒着大不敬和生命风险都始终没有从皇上的意呢?虽然皇上的削藩之政早已声名在外,没有藩王对此事不清楚的,可是比起军权,哪抵得过自己命重要呢?你就不怕皇上一怒之下把你给杀了吗?”言毕朱棣仰头将杯中之酒痛快饮下。
十七含笑,见朱棣酒杯已空更是亲自上前为其斟酒。
“说来不怕四哥不相信,当初十七也是受人谏言才作此决策。他说,十七若是遵令回京,那才真是个死呢。且要死得透透的...”十七叩了叩桌案,诙谐口吻道出,“不去,皇上也就顶多削去十七的护卫而已。要知道,他这话可是说在皇上下令之前。何等的料事如神!事后,十七也是惊出一身冷汗,若是当初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十七恐怕早已成白骨一堆,四哥现在恐怕也见不到十七了。”
“哦?”朱棣眉心一蹙,握着酒杯的手力道也更大了些,“是何人有如此远见?”
“是十七府上的一名谋士。十七想着明日再让他正式过来拜见四哥。今日就初略地见上一面罢了。”
说起谋士,朱棣想起的都是些长须墨发衣着简朴的人物,虽算不得太老,但形象总是略带些单一和古板。朱棣回忆了一圈,却不记得自己在王府里见过这么一号人物。
朱棣正要再问,十七的酒已经再次敬了过来。两人再痛饮几巡,借兵之事也就杯盏推著之间悄然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