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妃被彻底地按在地上。可她却以倔意的目光仰视着朱棣。她在朱棣怒火的眼神中一下一下擦掉自己嘴角上的血渍。这一刻对朱棣的挑衅竟让她产生一种无比的畅快和解脱感。
因为,她终于卸掉了所有的伪装,只做自己了。她从来就不是什么绵软柔和的女子,这样的戏,这样的角色她早就在朱棣面前做累做乏了。慎妃当然明白自己已经死到临头,那这一刻的肆意就当对自己最后的奖赏。
朱棣居高临下的俯视,“你企图毒杀本王的爱妃和子嗣已是证据确凿之事!可到了这一刻,你却仍旧没有半点悔过的心?”
“我为什么要悔过?我又不是错了,我分明只是输了。”
“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王爷杀敌之时就能保证你的每一个敌人都一定是坏人吗?您只能保证他是与你立场不同的对手罢了。说到底就是利益的争夺。我和姐姐也是利益的争夺。至少姐姐有句话是对的,要恨就恨我是个女子。如果我是男儿,我也许可以成为王爷的谋士,也许可以代王爷上阵杀敌。偏偏我只是王爷的一个妾,只能绞尽脑汁在这王府后院里争夺这小小的一亩三分地。”
听完,朱棣却对慎妃大笑出声,眼神已是对弃物的鄙夷,“你硬是可以把歪门邪道都说成伸张正义!念在你是个将死之人的份上,本王也对你坦诚一回,”
朱棣对慎妃缓缓一摇头,“就算你是男儿,本王也绝看不上你。想要为本王带兵打仗或者成为本王的谋士则是更无可能之事。因为本王眼里最容不得你这种心术不正手段恶劣的卑鄙之人!靠踩着别人的血躯来上位,来营造自己的繁华!是男儿女儿又如何?都一样没有好下场。你不过是在最后一刻还为自己找借口罢了。”
朱棣的话彻底诛了慎妃的心。
她终究还是先一步败了阵。当信念坍塌之时,她一直板直的背也跟着瘫软了下来。北平藩王,燕王殿下,终是看不上真实的自己一分,一毫。
慎妃垂下目光,“王爷打算让我怎么走?”
“毒酒,白绫,本王赐你最后一个体面。”
慎妃又突然笑起来。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不好,不够惨烈。”她一点一点在朱棣面前站起身,“王爷还真是一点都不曾了解过我,这么多年我在您面前终是活成了一个假人!这么平淡的去,一点都不符合我的行事和性格。人死是喜,那自然要有大红来点缀才是!”说时迟那时快,慎妃一把拔出身旁侍卫的佩刀,狠狠一下捅进了自己的腹部.....
她对别人的心狠以及对自己的心狠不由得让神色一直冷峻的朱棣都掠过一丝惊异之色。
他久久地望着倒地的慎妃。
鲜血如梅,朵朵绽放。
这一刻,他怎么看她,只有朱棣自己知道罢。
“七日之内,必有喜丧。”来之前,宁宁曾对慎妃说起。
慎妃在镜子里看着年华正好的自己,有那么飞快的一瞬,她不是没有想过那个将死之人会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