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曾眠

喝完之后，朱棣一把放下玉碗。

“王爷，这莲叶圆子羹可还合您胃口？”

朱棣轻轻一点头，表示认可，“慎妃用心了。不过本王还是那句话，以后这些事情真的不必再自己亲力亲为。这王府里从来都不短家丁下人，你一个侧妃一天到晚地在后厨操持着怎么都不像话。”

“是，妾身谨听王爷教诲....”

“你以前不是只喜欢抚琴优伶的吗？你再这么专心于厨房里的这些事情，你的那些才艺恐怕全都要抛之脑后，忘得个一干二净了。何苦为了本王一时的口欲，把自己最热爱的事情都丢了去？再说了，吃的花样总是时时翻着新，本王今日觉得甚好或许明日就又不喜欢了。”

慎妃的眼睛里掠过一丝不经意的感伤，“所以王爷....您对妾身也是这样吗？”她的声音突然掉落了千丈，就像深海里冒出的泡泡，很轻很轻又快速破碎。

她的眼睛蓦然与朱棣对视，只见她的一双动人的大眼睛水雾朦胧，眼泪欲垂未垂。她极力控制自己情绪，所以眼泪只在眼眶里打着转，怎么都没有落下。

慎妃此刻的模样确是动人心神又我见犹怜。

朱棣起身，他的胸口也随着起伏了一下。她问他的话，他自然是听见了。

可是心里的话这一刻就说出来也是残忍。他对她的确有过淡淡的喜欢和对她才情的欣赏，可是，这样的感情依旧是太浅太单薄，这里面从不曾参与过他真正的心动和刻骨铭心的爱恋。

出于一时的不忍，他抬手替她擦了擦眼角湿润的地方，“好了。已经很晚了。你还是早些回自己的寝殿歇息。以后这书房重地也不要过来了。”这个要求他倒从来没有对楚楚提起过，“这里常有官员过来与本王商议要事，就算他们不来，本王也有许多正务要忙。所以，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哪知朱棣话音一落慎妃便一下扑进他的怀里去，她的眼泪也跟着顷刻落下，向里的方向一路从鼻梁划到嘴角，这样又苦又涩的滋味，她怎会甘心尝一辈子呢？“王爷，妾身知道王爷现在心里只有姐姐。姐姐是那么好的人，当然值得王爷一辈子的疼爱。妾身不是吃醋，更不敢妄想与姐姐平分秋色。妾身也知道，今日所做的一切不过像一个卖弄的小丑只会惹得王爷心里发笑罢了。可是妾身真的管不了那么多了。整整一年多的分别，妾身真的很想很想王爷。就算王爷您只给妾身一个眼神，一个拥抱，也足以让妾身回味很久很久。难道，就这一点点也都变成奢望了吗？....”

此刻，楚楚在门缝之中生生的眼神望着书房里二人，心也跟着生生地血淋淋地痛。若说慎妃是哭得梨花点点，那楚楚便是泪如雨下。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痛得揪起来了！她提着食盒的手忍不住一松，下意识地就要去捂住那刀割的心痛感，寂静的夜里“哐”地一声巨响，惊动了书房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