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楼下的喧嚣吵醒了本就睡得不算安稳的楚楚。

楚楚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她光着脚走下床，轻轻推开窗户。楼下的街景从窗外探去，一目了然。今日的热闹来得比平时要早上许多。这一眼望到尽头，除了卖花灯，河灯和卖嫦娥奔月的字画之人，还多出一些卖桂花酒和卖秋蟹的商贩子来。

这一切，都在提醒楚楚，今天是团圆的好日子。就算那些漫无目赏玩的人都是结伴而行，没有形单影只在大街上晃荡的。这样的日子形单影只只会显得格格不入。

楚楚的心里虽然有所准备，但此刻楼下的喧闹和楼上的寂静无声还是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她生出片刻的失落来。这是楚楚在大明朝度过的第一个中秋，也许，也是第一个一个人的中秋。楚楚忍不住想，如果现在是在香港，她会怎么度过这个节日呢。

也许自己多半已经和朱第定了婚。两个人都不怎么会做饭，大概会在这一天选一家有情调的餐厅共进晚餐，也许会一边吃一边讨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也许不会，因为朱第一旦下班是不太喜欢谈工作的。他以前经常说，他不喜欢把工作和生活完全混在一起。楚楚当时还笑着回答，“既然选择做警察，可不是自己想分，就能把工作和生活完全分开的。既然选择了做警察，我会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可不是嘛，如果自己不是如此热爱这份工作，也许今时今日她根本就不会来到大明朝。

吃完饭，朱第大抵会带她去看一场电影，或者去听音乐会。楚楚还记得和朱第第一次一起看的那部电影叫《MEET JOE BLACK》，现在想起来，那部电影简直就在暗喻她和朱棣，朱第三人之间似是而非又复杂关系....

想到这里楚楚不由得赶紧晃了晃头，停止自己的种种幻想，这些假设性的场景，除了让自己徒添感伤之外， 对她未来在大明的生活根本没有任何的帮助。现实虽痛，也总比整日活在虚幻里的好。

“不过，今天也确实应该去问候一下朱第。不知道他的伤好得怎么样了。”楚楚匆匆地梳洗了一下，跑下了楼。

她给朱第带了各式各样的小点心还有治伤的药酒。

一到徐府一切还是老样子，大门总是紧闭的。

“这位姑娘，您找谁啊？”门侍见楚楚走近，就先一步问了她。

“我找徐辉祖徐公子。他现在好些了吗？”门侍一听是关心大少爷的，眼睛就不住地上上下下打量了楚楚一遍。楚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如果他不方便见我也没关系。麻烦你把这些东西转交给他。替我给他带句话，叫他好好休息。”

“我还是帮您通传一声。姑娘，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

“好，那谢谢你。”楚楚心怀感激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这时，只听见大门突然“吱呀”一声，楚楚刚要一声朱第叫出声，却不想出来的人是周雨棠。

“不好意思了，相公他现在身体还不大方便，床都下不了。所以不能亲自出来迎接姑娘你。”周雨棠笑意盈盈地看着楚楚，“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姑娘你，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是，上次我送他回来的时候我们匆忙见过一面。”

“哦，你这么说我立刻就想起来了。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雨棠姑娘，叫我张楚楚就好。”周雨棠听到这个名字，她的脸突然青白了一阵。但她很快恢复冷静，“张姑娘，本来我是请你进去坐一坐的。可是我家相公这伤也这么多天了，是一点也没见好。他是爱惜脸面之人，如今这般狼狈的模样，怕是不太想见客，你看....”

“我明白，我明白。是我唐突了。他现在的确不适合见客，要多休息才是。雨棠姑娘，我就不打扰了。”楚楚走出几步，才想起手里的东西，又转回身去，“麻烦你把这些交给他。我走了。”

“好。”周雨棠双手接了过去，“我一定会跟相公说明是张姑娘送过来的。”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等他好一些，我再来看他。”

“梅兰，送送张姑娘。”周雨棠吩咐一旁的贴身丫鬟。

“不用麻烦了，雨棠姑娘。再见。”

周雨棠一直目送楚楚的身影离去。直到她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周雨棠才把点心和药酒甩给梅兰，“帮我把它们扔远些!别让我看见，省得我心烦!”

“是，少夫人。”只见周雨棠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明晃晃的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