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回来了。”福玉在府门口招呼道。
朱棣一跃下马。将手上的鞭子一个漂亮的弧度扔给一旁的门侍。他马不停歇地找了楚楚一整个夜晚。他身上的玄色披风上还透着斑驳未干的雨迹，双眼也布着细细的红血丝，脸上是疲惫又克制的神情。
“小北呢？回来没有。”朱棣一边步履匆匆，一边问着话。
“按王爷的吩咐请徐大人去了，这会子估计在回府的路上了。”
“王府里派出去的其他人可有消息了？”朱棣字字未提楚楚，可是字字都事关楚楚。
“王爷，暂时还没有。”
朱棣突然停住脚步。
一直跟在身边的福玉也不由得抬头看了朱棣一眼。原来他看见不远之处人居玉宇的园子。朱棣好像是面无表情，可是胸口却连绵地起伏着，像是在极力地抑制着什么。
朱棣突然想起自己少时问过朱元璋的话，“父皇，这两个字怎么念？”
朱元璋先是爽朗地大笑一阵，然后摸摸他的头回答道，“软肋。”
“这两个字听起来简直矛盾得很。”
“哦？棣儿何出此言。”
“肋为骨，而骨头又是人身上最坚硬的地方，怎么会是软的呢，简直荒唐！要是让棣儿抓到这个造词的人，棣儿定要杀他的头，看他还敢不敢这样误天下人！”
“棣儿啊，你还小。有些东西你现在还领悟不了。将来有一天你遇到一个全天下之中你最爱的姑娘，你就会深深体会这两个字。她不但会成你的软肋，会成为你的心事，更会成为你一生的牵绊。如果被敌人抓住你的软肋，那更是致命可怕的事情。因为你会甘心成为敌人的脚下臣，愿意付出一切去只为换取你这根‘软肋’。”朱元璋说完还不忘点了点朱棣肋骨的地方。
“所以父皇，将来棣儿定不会让女人成为我的弱点和牵绊！天下女子应有尽有，可棣儿只想像父皇一样戎马倥偬，将犯我大明的敌人杀个干干净净！”
“小小年纪，口气倒是狂妄得很！”朱元璋摸了摸朱棣的头，又是一阵宽心的笑声。
“软肋....”朱棣不禁低声回味了这两个字，眼神慢慢看向天空。北平藩王，燕王殿下，在而立之年，终于彻底明白了这两个字。
“这一夜，她究竟是如何过的？她身上有没有打湿？吃的什么？是不是和泪而眠？性子一上来，哪里会记得吃什么呢？定又是拿自己的身子惩罚自己罢？”光只是想到楚楚可能受的委屈，他就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跟着是痛的。
朱棣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害怕。他害怕失去她。
他是心机深沉的四王爷又如何？表面再怎么不动声色，不过是做给别人看，骗过他人。他骗不了他自己。他心底早就为楚楚一次次波涛汹涌。哪怕只是短短一夜，他也快相思成疾。
他从未觉得一个夜晚这样的深沉，漫长和难捱过。
“你会不会就这样一直怨我怨下去，真的再不与我相见？如眉，你当我是奢望也好，你当我是强求也罢，我就是要你，我只要你。我不会就这样对你放手，此生你只能是我朱棣一人的女人，此生也只能是你一人可以做我朱棣的软肋....”
这是朱第第一次进燕王府邸。他一边走，一边看着，仿佛眼前还有楚楚在院落里扑流萤的画面，耳边还有楚楚清脆的笑声在回荡。朱第更觉感伤。
小北把朱第引到书房里。朱棣早就在那儿等他了。
“燕王殿下。”朱第鞠一礼。
朱棣没有回应，轻轻一摆手小北就退了下去。此时他的眼睛就如一潭寒水，幽幽地让人看不到底。“允恭，本王请你过来的目的想必你已经很清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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