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养成一个习惯需要21天。
你被庞弗雷夫人勒令在医疗翼休息一周,当暮色降临,斯内普再一次下意识从批改的论文中抬起头,却没能看到办公桌上摆放着冒着热气的饭菜时,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习惯了你的存在。
他有些烦躁地皱起眉头,你的入侵太过自然,以至于当他发觉时,似乎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下意识的排斥和已产生的习惯拉扯着,他讨厌这种无法掌握的改变。
不得不说,你是一个很知道分寸的人。你的温和真诚总能让人接受你偶尔试探的行为,让人放下防备,不自知地对你放开界限。
按理说,他没有理由拒绝一位未来可能将长期共事的同事的接近,毕竟良好的工作关系能够为他减少很多负担,而你恰好又是进退有度,拥有不错的才能的人。
可他面对你莫名有种危机感,就像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正在悄然接近,也许会对他的人生带来巨大的冲击。愧疚和痛苦已经将他拉入沼泽,他所背负的罪孽和沉重的责任带着他越陷越深,你的到来就像突然搅动沼泽的手,他不知道你带来的会是伤害还是安抚,人在面对未知的第一反应,大多都是退缩。
打破一个习惯需要多久?
当你修养一周再次回到斯内普办公室,你发现斯内普又将你排除在了他的世界外。他再次向你提出不用为他带饭的事情,你看着他的眼睛,平静无波的黑眸里,满是疏离和冷淡。
像只刺猬。你想,一点动静就竖起浑身的尖刺。
这一次,你没有拒绝,带着你一贯以来体贴的笑容,回应道:“好的教授。
自厌,惶恐的味道。像跗骨的苦涩吊着人的心神。你想知道,是什么让他对他人的善意和接近唯恐避之不及,又是什么让他束起一道道坚墙把自己封闭。
夜晚,你躺在床上好奇与探究像一只猫爪挠着你的心。明天还是不去对角巷巡视了。这是你闭眼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邓布利多并不意外你会为此找上门来。他为你倒上一杯红茶,在氤氲的雾气中讲了一个故事。关于莉莉,关于掠夺者,关于食死徒。
“听完这个故事,你有什么想法吗?”他问。
你食指轻轻划过前额,叹了口气。敏锐的感知力让你的共情能力高得出奇。你几乎把自己分裂成了故事里的每一个人,他们的每一种情绪都在你的脑海中拉扯。你习惯性地接受,习惯性地抽离自己,置身事外以获得片刻的宁静。
“真……复杂。”你下意识地摆出微笑,“您是关心我对什么事情的态度?”
“什么都可以。”他看着你几乎刻在脸上的微笑,此刻像是一个仁慈的倾听者。“不用强迫自己,孩子。说你最真实的感受就可以。”
最真实的感受,你望着邓布利多的眼睛,他等待着,站在你树立起的防线之外,等待着你的回应。你已经很久没有放任情绪主导自己了。就一次,你想。
不再刻意压抑情绪,首先涌上来的居然是愤怒,大部分是对神秘人,小部分是对掠夺者。接着是心疼,你只恨没有办法穿越到过去,没有办法给那个孤僻的小男孩一个拥抱。
对于斯内普是前食死徒这件事,你却没有多大的起伏,那是当时渴望强大,渴求力量的他必然做出的选择,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何况他已经意识到了那是充满邪恶的沼泽,自己也在挣扎逃生,即便不打算伸出援手,也不应再把他踹回去。
而万圣夜的百合花香你似乎也有了答案,这让你有些沮丧,更想穿越回过去了。
你张开口,发现声音哽在咽喉,连忙清了清嗓子,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你的思绪吐露得一干二净。邓布利多认真地倾听着,在你结束后,为你续上一杯红茶。
“真偏心。”他眨眨眼,调侃道。“说实话,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反应。”
“你指望我听完故事大喊着我不接受,哭着跑出校长室,收拾收拾行李连夜离开霍格沃茨吗?”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你端起茶杯抿了口红茶。
“既然选择来询问我,你一定也想好要怎么做了吧。”
“虽然比我想象中要复杂,但大致方向倒也没变。”你再次扬起微笑,只是现在你的笑容更加真诚,不再像贴在脸上的社交面具。
“你知道,神秘人还会回来,所以他也会再死一次。”你笑得更加灿烂,“彻彻底底地死亡,连灵魂都灰飞烟灭。”
“我会尽我所能,甚至为此献出生命。”
邓布利多哈哈大笑:“我觉得,我们不会走到那个地步了,孩子。”你觉得他此刻的眼神,像是看到了迷雾中的启明星。
结束了沉重的话题,你们开始闲聊。“有时候,你似乎更像个斯莱特林。”邓布利多说。你耸耸肩,告诉他:“当时分院帽在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里犹豫,那时我只对带我去对角巷的波莫娜比较熟悉,就选择了赫奇帕奇。”
叹了口气,你问道:“阿不思,你说我能追到斯内普吗?”你不觉得你能比得上他心中的莉莉。“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他乐呵呵地说,“在我看来,你可不比莉莉差。你可是赫奇帕奇里的野心家,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你甩甩脑袋,开心地说:“我喜欢这个称号。谢谢你,阿不思。”你拿出藏在口袋里的手工牛轧糖,叮嘱道:“这糖粘牙,你少吃点。我可不想新生入学让大伙看见一个牙齿漏风的校长。”便转身离开了校长室。
“我们抓住转机了,对吧?”邓布利多轻抚手边的福克斯,问道。福克斯啄了啄老者的手,轻啼一声。
几天前,特里劳妮说出了新的预言。“未来将被黑暗笼罩,曙光到来的路上注定白骨累累。转机……抓住转机的人才能避开注定的命运……它是永恒的温火,告诉它一切……它会做出选择……”
邓布利多想到了你,特别的学生总是惹人关注的,他发现你对任何人都是同样的温和,但你的温和更像是一种保护层,你能够无声融入了他人的世界,却从没有人真正走近过你,对任何人温和,何尝不是一种冷漠呢?今天,他见到了你藏在温和表面下的翻涌思绪,像是沉睡的火山突然开始沸腾活动。
永恒的温火,真贴切不是吗?一旦撤去温和的保护层,你炽热凶猛,护你所爱,毁你所恨。
斯内普翻阅着古籍,被罚禁闭的赫奇帕奇在一旁欲哭无泪地处理着死蟾蜍。最近弗洛瑞思和斯内普好像心情都不好,好不容易有点缓和的魔药课在双重压力下变得更难熬了。
“咚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你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的番茄鸡蛋面进来。酸甜的气味惹人垂涎三尺,小獾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斯内普抬起头,神色不明。
你把番茄鸡蛋面放在桌上,走到小獾的身边看了看成果,说:“干得不错,剩下的交给我吧。”你摸了摸他的头,“饿了就去厨房找点吃的,宵禁前回休息室,别让我抓到你夜游。”
小獾如获大赦,向两人道别后迅速离开了办公室。斯内普看着你,没有出声阻止。
你把面推到他面前:“我亲手做的,尝尝。这可是我在东方学的手艺,还没有人试过呢。”他双手交握,靠在靠椅上:“我是你的小白鼠吗?”
“你是我的朋友,斯内普。”你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好东西总得和朋友分享。”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你的朋友了,弗洛瑞思小姐。”他面无表情,但你闻到了,惊讶的味道,像突然炸开的柑橘香。
“现在你知道了。”你笑着说。“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现在觉得他像只黑猫了。因为不相信,所以拒绝他人的亲近和好意,扬起利爪驱赶试图靠近的人,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退缩吧。
而你这个胆大妄为的人,被挠了一次之后,向前迈得更近了。你承认你在赌,赌他不会再一次拒绝,赌他会产生一点点的侥幸,放任你的妄为。
他望着你的眼睛,你毫不退缩地回望。斯内普觉得自己应该趁这个机会对你摄神取念,看看你究竟想做什么,你的接近抱有什么目的。但他思索许久,最终放弃了这个选择。就一次,他想。
他在你的注视下,尝了一口面条,面条吸满了浓郁的番茄汁,金黄的鸡蛋松软可口。他看着你脸上的笑容,“去开餐馆可比当助教赚得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还是喜欢助教这个有挑战性的工作。”
打破一个习惯需要多久?
管他呢,打破了就再养成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