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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娇余光瞥见两人的互动,眼里闪出一丝狡黠,她拿着手机走到一旁偷偷拍下两人的照片,然后给冉妍发了条信息说自己有事先走了。
然而此刻冉妍的眼里只有盛潮的身影,她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一惊,赶忙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一步。
盛潮小幅度地皱眉,他就那样看着她,冉妍解锁手机看见徐娇的信息,转头搜寻着她的身影,事实是她已经抛下她跑路了!
“冉医生来酒吧不喝酒吗?”
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冉妍有些尴尬,只能敷衍地点了点头。盛潮也不恼,他轻声道。
“今天你开车来的吧,”他垂眸,“可是世上好多烦心事。”
他落寞的姿态让冉妍有些不知所措,细细品味他的话也是不无道理,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放松。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但用酒精麻痹一下又何妨呢。
想到这里,冉妍的眼里闪过一丝难过,她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外公也是突发心脏病结果没抢救过来去世了,明天也恰好是他的祭日。
记忆里的外公会在冉妍不开心的时候笑着摸摸她的发顶,然后用着一两句话就可以让不开心飞走,她也能记起当她报考医学专业时候全家都反对时,只有外公会站在她身后,说要加油啊。
眼眶一下子红了许多,她是医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医者不自医。她能够开导术后术前的患者放宽心态,能温和地去安慰每一位家属,但她却永远也释怀不了外公的去世。
气氛变得有些沉重,盛潮也不作声了,他看着冉妍,咬了咬下唇,然后拉过她,给她点了杯度数不太高的酒。
冉妍也不再扭捏,她坐下后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又连续续了好几杯,盛潮坐在她身旁有些心疼地看着这样的冉妍。
他本就不是天生会哄人的那种,他只会摆个臭脸给对方,但是此刻盛潮却不想开口去伤冉妍。
很神奇,从遇到冉妍以后他似乎变了许多,只是家族的纠葛却又让他不得不看清事实,不得不去用外壳保护自己。
大千世界,世人都有自己的苦。
盛潮摸遍全身上下才找到一颗水果糖,包装有些皱皱的,他看了看没什么问题才丢给冉妍,小少爷傲娇地别过头,被碎发遮住耳边的的痒,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别掉眼泪啊,老子可不会哄人。”
冉妍有些哽咽,她注视着盛潮似乎要牢牢地记住他,最后错开目光,把那颗糖剥开糖皮含入口中。
“谢谢。”
盛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最后两个人都喝得烂醉,在俗世中看着对方似乎找到一样的可怜鬼,指着对方捧腹大笑。
天桥上,冉妍披着盛潮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外套,她光脚走在桥上,而身后是盛潮拎着她的高跟鞋看着她在前面大呼小叫。
酒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喝了会上瘾,盛潮觉得自己都快醉倒,他眼前晕乎乎的但女孩一抹红色身影却愈发清晰。
冉妍手撑在桥栏上,看着街道夜晚车辆驶过,夜色愈浓,她觉得晚风吹的有点头疼,但却也让她醒了酒。
“酒醒了吗?”
盛潮把鞋子放在地上,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烟点燃,指尖夹起烟,虽说他有时喜欢抽烟,但却也很少过肺。
只是看着这景,莫名奇妙地觉得烦躁。
“嗯,”她用余光看了一眼盛潮,又把目光投向远方,“晚风吹到身上有点冷,但是也很惬意。”
宁静的夜,不知谁的手机响了,接通后又挂掉电话,盛潮脸上的神色让人看不清,他把袖口卷起来,面朝月光张开双手。
轻轻地说。
“风应该吹去远方。”
说完他自己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文艺范给笑到了,似乎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文艺的一天,盛潮感受着风透过衣服,皮肤沾染凉意。
冉妍低头抿了抿嘴,忽地开口。
“那远方又在哪呢。”
没人出声,似乎是在等风亲自回答。
最后两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冉妍只知道自己是没开车回来的,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站在一片花海里,像个孩子般无忧无虑。
那一夜,枕头替她记下泪水滑落几次。
第二天,冉妍跟医院请了假,清晨的第一缕暖阳洒在墓园的小径上,她穿着黑色的连衣裙,手里捧着外公生前最爱的兰花。
一条条叶脉清晰可见,显得兰很朴素,但绝不失幽雅,青葱的绿叶,在墨绿色叶片的供托下,显得格外翠绿鲜亮。
她将那盆兰花放在石碑前,蹲下身用手轻轻拨了几下叶片,又满脸笑意地看着照片上的外公。
“外公,妍妍来看您啦。”
她跟外公讲了许多最近的事,可是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冉妍仓皇地用手背抹了抹眼泪。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起身离开。
照片里的外公依旧笑得和蔼,石碑前放着的兰花被风吹起抖动着自己的身体,墓园里不知是谁的石碑前放着铃铛,风一吹就响起清脆的声音。
世间万物巧笑嫣然,灿烂着生命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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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海市附二医院。
盛潮站在医院楼梯口打电话。
“谁做的?”他眉头紧皱,手不自觉抓紧了手机。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盛哥,我说了你可别去找她麻烦。”
听着姜意苒的话,盛潮似乎也猜到是谁了,他不屑地咋舌,心情瞬间降到极点。
“是那个小三是吧。”
姜意苒有些惊讶,她还是附和着盛潮说了句对,还没等她再说话,盛潮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眼神里生出狠厉,而又想起一件好笑的事,他笑了起来,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照顾好我妈。”
交代完后他留给身后人一个背影,身影消失在医院里。出来后的盛潮戴上自己的头盔骑着摩托车,引擎盖过周边的嘈杂声,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盛潮来到一栋高楼,上面赫然写着梵盛二字,将那摩托停在大楼正门口,手里甩着钥匙走了进去。
刚想进电梯就被人拦住了,盛潮一脸烦躁地看着穿着工服的前台,女人脸上有些淡淡的桃红,虽看上去娇软,但是盛潮可不感兴趣。
“拦老子干什么?”
女人一听盛潮的声音脸色更红了,她娇羞地说着,“没、没有预约不能上去的。”说完还把头又往下低了低。
盛潮轻呵,给女人翻了个白眼。
“你是不是眼瞎,刚来的?”他语气变得很低,“连我都不认识。”
没再管身后女人的脸色如何,盛潮直接摁了按钮快步走进电梯关上门,留下女人一脸无措。
电梯屏幕上的数字慢慢跃动,盛潮的心不知何时变得紧了紧。他无意识将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捏,然后抬起头,眼里又是漠然与不屑。
电梯直达顶层。
客套地敲了敲那虚掩的门,然后径直走了进去。坐在旋转椅上的男人看见盛潮先是一愣,眉眼闪过一丝厌恶,而又很好地被扬起的嘴角掩饰。
“小潮啊,今天怎么来了。”
语气有些讨好。
男人仍旧没放下手里的文件,脸上有老态尽显,但却又作态地用发胶把发型定型,看着这个名义上的父亲,盛潮只好把自己原本想要说出的话先咽下去。
“最近公司事情忙不忙?”
一句不咸不淡的问候让盛鼎国有些惊喜,但也只是一刹,他带上父亲的威严,以长辈的姿态回答盛潮。
“挺忙。”
盛潮哦了一声开始参观起盛鼎国的办公室,他一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拿出手机不知在发些什么。盛鼎国先是没开口,而后又开始驱赶盛潮。
“如果有事就说,没事你倒是可以回去了。”
盛潮停了一下脚步,然后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双手展开后背靠在沙发垫上。
“你还真是忙,连自己妻子都不顾了。”
男人愣了一下,“什么?”
对于这种装无辜,他倒是拿手得很。
盛潮也不再顾什么身份,他起身走到盛鼎国面前,把他手里拿的文件夹起,眼神扫了扫几行文字。
“这么忙,我也就不打扰你了,”他把文件随意地丢在桌子上,被盛潮不屑的眼神有些惊到的男人面上显出一丝惊恐。
走的时候,盛潮特意帮他关好了门,似是威胁又似是关心般地轻飘飘丢下一句话。
“最近你可一定要一直忙着啊。”
不然我怎么去找她的麻烦呢,盛潮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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