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二十五 宴二 梦蝶
热闹的宴会还在进行，衣着华丽的贵客来往穿梭交谈甚欢。然而，虽然一直陪在沈薇身边，努力让自己面色镇定的言承旭，却已逐渐感到深深的疲累。他的头又开始针扎一样的微微刺疼了起来，自从看到张云龙挽着白芷出现在宴会厅，言承旭就暗自叮嘱自己，别忘了今天的目的是什么，他的身份又是什么！别为了自己的私事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出什么纰漏，而给沈薇惹出什么麻烦。所以，尽管他的内心身体都在双重煎熬，他也拼命忍耐着身心越来越不适的感觉，努力扮演好宴会男主人的角色。
然而，一道火辣辣的视线，一直如影随形的随着言承旭的身影而动。他知道，那是张云龙的视线。
这是两个人自从那晚在小公寓分别后，第一次面对面。即便只是宴会开始那匆匆一瞥，言承旭也一眼就发现了，张云龙瘦了很多，憔悴了也更加阴郁了。即便言承旭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关注张云龙，但是，就像是心电感应一般，他依旧能在众人交谈笑语声中，能够清晰的听到张云龙的声音。
他怀念的那每天在他耳边轻声细语说着爱意的温柔声音，现在，这个声音却冷漠而阴沉。然而即便如此，那道熟悉声线旁，那温柔低语的甜美女声，却显得更为刺耳。言承旭几乎快要忍受不了这痛苦的折磨，他的头在一点一点的逐渐加重疼痛，耳朵开始时不时出现了耳鸣的声音。他努力保持礼貌微笑和沈薇一起应付来往攀谈的宾客，内心却在不停的说让自己快逃，逃开这个让他越来越窒息的环境，逃开这个，让他越来越无法控制的自己……
你听见了吗，张云龙，你听见我内心在偷偷哭泣了吗？
可是你已经，听不见了吧……
……
张云龙从一来到这里，就一直在追逐言承旭的身影。已经将近一个月他没有见到他了，他好想他，这疯狂的如同荒原上的野火将他吞噬的思念，令张云龙几乎想就这么不顾周围所有，飞奔向那个时时刻刻在自己心里脑海里不断徘徊的身影，将他紧紧的禁锢在自己怀里，再也不放手，再也不能让他离开分寸。他的阿旭，竟然瘦了这么多憔悴了这么多，张云龙看着那道熟悉却又比以前更加单薄的背影，他快要，按耐不住心底绵绵无尽的细密的心疼，他也快要按耐不住心里同样在泣血的那个自己。他不能再忍受眼看着他的阿旭就这么在他眼前枯萎……
衣服袖子被轻轻的拽了一下，张云龙混乱的思维被猛地唤醒，他皱着眉毫不掩饰脸上的的森寒转头看着身边依旧带着温柔笑容的白芷，没有说话。而白芷根本不在意张云龙那不善的目光，仿佛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张云龙一样，轻轻的笑着目不斜视的开口说出残酷冷漠的提醒：“张云龙，注意你的仪态，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我知道你想去找他，但是拜托你不要眼神这么露骨……放心，只要一有机会，我就让你过去。但是现在不行，诺，有人过来了，你给我收敛一点！记住，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可不给你收拾烂摊子！”说完，白芷脸上笑意加深，微微使力挽紧张云龙的胳膊向来人微笑开口寒暄。而张云龙闻言，微微僵直了一瞬的身体，转头尽量放松自己的面部表情看向来者，却依旧忍不住自己的目光，透过来到他们面前已经开始和白芷交谈起来的人的肩头，看向了不远处言承旭那即便穿着正装也愈见清减的背影……
阿旭，我怎么可能听不见？你心里的哭泣，我一直听得到。
每天每夜，每时每刻，我都在想，我的阿旭，是不是很难过？是不是，开始恨我？
现在的你，还会不会对我说，不悔……？
……
宴会过半，陪着沈薇不停与各色宾客周旋的言承旭已经疲累不堪。他真的快要支撑不住，喧闹的人群让他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不停的来往交际，还有身后张云龙那无法忽视的炽热的目光，都让言承旭觉的自己快要崩溃逃走。他再一次试图尽量保持着微笑和沈薇一起结束和一位宾客的交谈，得到了短暂的喘息时间。沈薇早就感觉言承旭的不对劲，她担忧的看着脸色甚至开始有点发青，唇色也失去血色的言承旭，不由得开口说到：“阿旭，不然，你还是去外面透口气休息一下吧，你看你都快站不稳了，再这样勉强自己你就快昏倒了！”言承旭耳边的嗡鸣一直没有停止，他也真的快要支撑不住。于是，他只能极为抱歉的看向沈薇说到：“rosa，我可能，真的需要休息一下，抱歉，留你一个人……”沈薇轻轻的摇了摇头，安抚的笑着说：“阿旭，这种场合我一个人没问题，你先去休息吧。”说完，沈薇看向人群另一边的张云龙和白芷，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由想到，张云龙，你真能给我找麻烦。
此时身心都快坚持不住的言承旭似乎没有注意到沈薇的目光，越来越晕眩的感觉让他甚至必需紧紧扶着沈薇才能勉强站稳。他脚步有点虚浮，在沈薇的刻意安排下，随着侍者从众人不会留意的角落向外走去，丝毫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然而，人群中一直关注他动向的张云龙，却紧紧盯着他的身影，就在言承旭刚刚离开，张云龙再也顾不得许多，他甩开反应不及的白芷挽着自己胳膊的手，大步跟随言承旭的身影而去。
而被身边人这突如其来的急促离开弄的措手不及的白芷，还来不及拉住他，就只能看到张云龙已经消失在门口的背影……
呵，真是疯子，张云龙，你简直是个不折不扣，不顾一切的，疯子。白芷无奈的看着门口一前一后消失的两个人，揉了揉眉心，长舒一口气。将手里的酒杯放在了旁边的桌上，突然也想逃离这看似花团锦簇热闹非凡的宴会片刻，转过身向着另一侧的露台走去。她突然想呼吸点新鲜空气，突然也想，看看外面的月亮。
……
然而，此时仿佛极其享受这种场合，精通华夏语且左右逢源的安东尼却已在这满是权贵的宴会上结识不少政商界重要人物。一众美女佳人都将青睐的目光围绕在这位英俊又风度翩翩的外国才俊身上。即使安东尼的已不年轻，而宴会上也不乏更加年轻的又出身良好长相俊美的男士，但是，安东尼还是在人群尤为醒目，收获了不少的示好。
嗯，就像个炫耀自己羽毛的孔雀。看似在展示自己华丽的羽毛，实则，掩盖在温雅有礼而又纷华靡丽的外表下，是野心勃勃和老谋深算。而本来就和沈家已经就合作意向，在来华之前就交涉许久，现在却周旋在几位更加实力雄厚的贵宾周围的安东尼，令沈薇深感自己这场接待晚宴简直是给别人做了嫁衣。无奈这种场合她又不能阻止安东尼这老奸巨猾的做法，尤其是当沈薇看到澹台月明也成为了安东尼的目标，她手里的酒杯几乎快要被她按耐不住的怒火折断。
澹台月明，出身于京城赫赫有名的澹台家，而这个澹台家祖上可是无比荣耀。历代就出过帝师，丞相，大员等等重要的出众人物，是根基极为深厚的老牌世家贵胄。虽然现在的澹台家早已退出政权舞台，然而一提起，依旧令人不敢小觑，只因不少现在的政府要员多数是澹台老先生的学生或世交，所以澹台月明可谓是当晚不亚于安东尼风采的另一个隐形的主角。只因澹台家小一辈里最出彩的小少爷澹台月明不仅面如冠玉身姿高挺，其风度气质比安东尼这个法国人。尤其是他结合了中西方优点的混血面容和犹如造物主精雕细琢的五官，和琼林玉树的风姿仪态，几乎称得上掷果潘安，而最令人惊艳的是澹台月明那眉间的一颗小小的胭脂痣，那原本长在男人脸上会稍显女气的妩媚胭脂红，却并没有减弱澹台月明浑身浑然天成的气质风度，反而让他有种天上不染凡尘的仙人般出尘。端的是轩然霞举而又风度斐然，尤其这礼貌而又疏离的若即若离的态度，更令一众佳丽倾心不止。
然而，澹台月明对安东尼的刻意亲近似乎并不太感兴趣，也没有对围过来的众美特别的青睐，他虽然保持完美礼仪和包括安东尼在内的一众围在自己身边的宾客交谈，但是目光却时不时落在不远处一道纤细高挑的淡紫色背影上……
“白小姐，喜欢月光吗？”正在宴会厅外面露台放松身心的白芷，闻言缓缓转过身。只见一个身量和张云龙差不多，却比他还要俊美，中西混血的相貌，仿佛希腊神话中望着水仙花死去的美少年般俊美男人满眼含笑望着她。
光洁白皙棱角分明的脸庞 ，稍带着点棕色的深邃眼眸微微带笑；浓密的英挺剑眉，高挺的如同希腊雕塑鼻和完美唇形，无一不在彰显着来人的高贵与优雅。然而面对这样令人惊艳的面容，白芷却微微挑眉，并没有露出刚才宴会厅里那些佳人见到这位样貌非凡的男子一样的激动迷恋神情，她只是立刻挂上完美仪态的端庄笑容，冲着来人微微颌首说到：“澹台先生，您也出来透气吗？”没错，来人就是刚才还在和安东尼及众人周旋的澹台月明，他看着笑容完美无缺却像是个面具一样戴在脸上的美丽女子，那桃花眼里的笑意更深，似乎饶有兴趣的又走近白芷几步，将两人间的距离拉的更近了一些。而白芷依旧没有被人逼近的惊慌失措，她只是保持温婉淑女笑容，不着痕迹的向右微微避了避，看似是礼貌为澹台月明让开露台上的位置，实则……是在遮挡露台右下方的，一个不容易被人察觉的光线黯淡角落里那隐隐约约的两个人影，同同时，也微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澹台月明在距离白芷两三步之遥停止了脚步，他似乎没想再次开口，只是就这么轻笑着看着白芷。而白芷却并没有如其他佳人一样，迷失在这样俊美男人那似乎充满醉人笑意的笑容里，她一直保持着端方优雅不惊不慌的微笑看着澹台月明，似乎在等他接下来还要谈些什么。然而澹台月明就像个极富耐心的猎手，脸上笑意渐深的就这么一直看着白芷，像是在等白芷露出不胜娇羞的神态或者什么令他感到趣味的小小马脚才罢休。然而，恐怕要令澹台月明失望了，面前的女人落落大方举止得体，即便被一个相貌出众的男人这么有点不太礼貌的凝视，她也依旧没有逃避慌乱。直到，似乎白芷想开口结束这诡异的局面而有意开口时，澹台月明却抢先缓缓开口：“白小姐，我和云龙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总角之交。而你和云龙的交易，我很清楚。所谓订婚，不过是你和他的障眼法，或者说，权宜之计。你想要张家的全力支持，而他，想要和爱人的自由，不知我是否说对了呢？”带着极为感兴趣的笑意，澹台月明的话让白芷心里略惊。然而她面上依旧一副不为所动的微笑说到：“澹台先生，您说的这些，我其实不是很明白。白家和张家确有联姻之意，但是却没有什么权宜之计之说，也许澹台先生听到了什么不实传闻，产生了误会？”澹台月明笑而不语的看着白芷，而白芷似乎不再想和这个一上来就言语处处透着怪异的人再多说什么，她向着澹台明月微笑说到：“澹台先生，这里月色很美，可是这个露台似乎太挤，我就不打扰您的雅兴了，再会。”说完，她再次微微颌首示意，转身向宴会厅里面走去。然而却在这时，她的身后传来澹台月明带笑的声音：“白小姐，不如，和我做笔交易，怎么样？我相信，我是比张云龙更合适你的人选。”白芷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停滞，继而，仿佛没有听见身后人的话，继续向宴会厅走去。而身后怀着浓浓兴趣笑意的男人，极轻的说了一句话：“小海棠，你竟然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呵呵，可是你越来越有趣了呢……”说完，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澹台月明倚着露台的身体微侧向右下方看去，那两道刚才白芷试图遮掩的，他早已发现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他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更加兴味的笑容。
有意思，向来眼高于顶桀骜不驯的张云龙张小少爷，你竟然也有求而不得为爱伤神的一天，这真是太有趣了……
看来，只有我能帮你解决困局了。张云龙，你这次可是欠我一个大人情了呢……
……
刚才露台下方角落里的，的确是言承旭和张云龙。就在言承旭为了缓解内心愁苦难过而几乎是逃出了宴会厅时，却不知不觉来到了这个安静的昏暗的小花园边。暗夜的月色里，唯有这个角落没有灯光。但是这夜风的清凉，和只有淡淡月光的角落，反而让言承旭觉得自己奇异的得到了些许平静。他愣愣的看着这个小小花园里那一丛丛不知名却努力竞相开放的淡紫色花朵，不由自主又想起了今天张云龙身边陪伴的那个清雅丽人身上的衣裙。这淡淡的紫色，真的好美啊，言承旭缓缓地蹲了下来，他看着不甚光亮的月华里，这一朵朵枝繁叶茂的小小花朵，突然慢慢笑了起来。云龙，你的身边有如此善解人意又美丽大方的佳人，我应该为你感到高兴吧。可是，我怎么越来越疼，越来越疼了呢？我多羡慕，她能这么光明正大的挽着你的手出现在众人面前啊，我又……多么嫉妒她。不知不觉，言承旭的眼角再次酸涩无比。他突然想到以前看过一篇文章里的一段话：
你在婚礼上，使用红筷子；
我在向阳坡，栽下两行竹。
云龙，今天虽不是你的婚礼，这里也没有竹子，只有这一丛丛灿烂盛开的美丽花朵，和一直对你念念不忘的，这个孤单的我而已。我想摘朵花送给你，祝福你以后幸福无忧。可是，这些娇艳的花，又有什么错呢？只因为我的私心，就去残忍折损这脆弱的美丽吗？而我这样做，不就像是将我们的爱情无情摧折玩弄的残忍命运一样吗……
但是我依旧不甘心啊，云龙，我仅仅只是看着你和她并肩而立，我就已痛彻心扉生死不能，如果真到了……你婚礼的那天，我要怎么，我还能怎么笑着面对你，祝福你？我根本，做不到。我无法也不能失去你，我此生最爱的你啊……
言承旭慢慢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他好想好好的哭一场，他告诉自己，最后，再哭这么一次，再为了他……流这么一次眼泪。这次之后，他就要真正放开，放开这无望的等待，放开这已经末路的爱和那个爱如骨髓却只能生离之人。然后，他要笑着祝福他，他要让他，只记住他的笑容。
而不是，他的泪水。
他的难过和心碎，就留给这个已经碎掉的，自己吧。即使以后不能同路，陪你走过一段也属实荣幸。云龙，我会一直记得那年阴冷的德国寒冬里，那个就像一束从未有过的绚烂阳光一样，出现在我贫瘠生命里的，温暖我照亮我的少年……
“阿旭”身后低沉沙哑的声音，仿佛一个幻觉。言承旭没有回头，这几天他时不时就会听到张云龙的声音，然而每次回头，都是空欢喜，他想，这次可能还是他的幻觉，他不想再去抱着任何希望回头了，那一次次落空的滋味，他已经，再也承受不住。
然而，这次似乎不是幻觉，因为言承旭就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一样蜷缩的蹲在花丛前的身体，突然被拥近了一个切实的，温暖滚烫的怀抱。
他被人，紧紧的，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耳边再次传来那每每午夜梦回依旧不能忘的熟悉的声音：“阿旭，我的阿旭啊……你怎么，你怎么将我最爱的人，折磨成这幅样子？”耳边的这个声音，同样带着微微的泪意潮湿，言承旭僵硬着身体不敢转身，他知道，梦里出现千百回的那个人，这次，此刻，真真正正的在抱着自己。他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然而言承旭就像在憋着劲一样依旧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出声，也不敢转回头。
这么多天来，那如影随形的孤寂寒冷和迷茫无错，就像无数把尖刀一寸寸，一点点的分割他的血肉，他的心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他是委屈的，这几天拼命压抑的痛苦折磨，在被这个人抱住的瞬间，突然更汹涌的冲破了自己的防线。
一滴，两滴，更多的泪水落在了抱着言承旭的那双大手上，而言承旭的肩头，也已经濡湿一片，抱着的人，被抱着的人，在此刻安静的小花园里，在黯淡的月光下，在这个没有人来人往的小小角落里，都在无声的哭泣。
我爱你，可是我却总是无意间伤害到你，你的泪，就像扎入我身体的双刃剑，刺伤了我，也扎伤了你。然而，我要怎么做，才能缝补我的爱人那千疮百孔的流血不止的伤口……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两个人谁都没有动弹。但是，在这痛苦中却有一种奇异的满足与微小的幸福在萌芽。两个人都在贪恋彼此的怀抱，仿佛这相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偷来的时间。仿佛下一刻，就会有巨大的风浪，将两人吹散……
然而，十二点的钟声还是会敲响。魔法，还是会消失。言承旭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直至出血，然后，他转过身，似乎用尽力气缓慢却坚定的挣脱开张云龙那紧实的怀抱站起了身。他微微低头看着依旧蹲在地上，双手垂落在身侧，一双哀伤的眼睛痴痴望着他的张云龙低低的说：“云龙，我们不能再这样……拥抱了。你的怀抱，已经不属于我了。”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少勇气说出这句字字泣血的话，言承旭内心仿佛破了一个永远补不好的大洞，他同样这么痴痴的一寸寸留恋的用目光描绘他最爱的人的面容，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和他这么亲近了吧，他们的爱，终究像过了花期的娇嫩花朵，那盛开后枯萎的花瓣，最后只能随风飘走不留痕迹。梦开始却转瞬即逝，做梦的人不愿醒来，而那梦里的人，也留不住这入梦的人。
云龙，缘分让我们相爱，却让我们分离，最终让我明白，当缘分到了尽头，哪怕爱还深，哪怕，情更长，我们却只能彼此分离……
言承旭最后眷恋的看了一眼月夜下张云龙苍白的脸，仿佛想将他的每一寸面容都刻入自己神魂一样，然后，仿佛不能再看一眼的决绝转过身离去，他知道，只要再看一眼，他怕自己就会忍不住冲入他的怀里，死死的抱住他，再也不能放手。他拼命让自己不要回头，满脸的泪水已经控制不住，他得离开，离开这个人，离开这段爱……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瞬，他的手猛地被紧紧的抓住。然后，一个大力，猝不及防的言承旭再次被拉进了张云龙的怀抱。这次，还不等他推开他，就迎来了仿佛狂风暴雨般的吻，那炙热的，疯狂的吻席卷而来。张云龙就像个疯子，疯狂汲取爱人口中的滋味，仿佛想就这样将怀里的人一辈子禁锢，那里也不能去，哪里也逃不了。他不顾一切的吻着，然而，泪水却不住的流着。而怀里的人同样流着泪激烈的回应着他，两个人的脸上，早已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泪。而那激烈的雷鸣般的心跳，又到底，是谁的心碎。
庄生晓梦迷蝴蝶，云龙，到底是我做了一场关于你的绮梦，还是你这只蝴蝶，飞入了我这个孤寂的人的梦里呢？
可是，梦要醒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记你。就像书里说过的一样，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虽然这段情没有结局，但是我的有生之年，可能依旧会在你看不见的角落，用尽余生的时间默默的深深的，爱着你。
我爱你，依旧不悔，因为你是我一生的爱恋，也是我爱恋一生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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