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日暮西沉，面前的木桌上放着几本教科书，桌前的转椅上坐着一个扎高马尾的女孩，穿着蓝白相间的夏季校服。

阳光透过窗户爬上她的背影，背上的秀发在光的照耀下映射出暖光。

这……好像是我初中时候住的地方，我处在这样的空间，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浮，但我的的五感还在，只是好像被蒙上了一层纱布，使我的感官变得不真实。

怎么会突然到这里，难道我是在做梦吗？我看着眼前的少女，慢慢的靠近想要看清她的模样。

可不管怎样，她的五官都无法清晰地显现在我眼里。我离她更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只能勉强放下一只成年人的手掌。

但我仍旧看不清她的面容，我盯着她的眼睛，忽然，她转过头来，周遭变得黑暗，一股无形的力将我拉回原来出现的地方。

我终于看清她的脸了。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书桌上的台灯散发着小小的光亮，女孩的头发被一个中年妇女拉扯着，但她的上半身面对着书桌，腰部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

中年妇女拽着女孩的头发将她的头拉向自己，好像找到了趁手的姿势，女人不再往后退，她的双手抓在女孩的头部，一边使劲的摇晃，一边嘴里重复着：“你怎么还不去死”“你死了才好”之类的话。

女人的声音充满仇恨，就好像地狱的修罗。

女孩的身体好像没有着力点，随着女人的乱晃来回的摆动，就算是身子磕在了尖锐的桌角也一声不吭。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单方面的霸凌终于结束。女人走出了屋子，女孩沉默的将因为大力拉扯掉落在地上的头发捡起，然后拿起笔在继续在灯下写作业。

我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女人又进来了，所有的事情都在重演。只是这回不同，我不再是那个冷漠的旁观者，我和女孩融为一体，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我能清楚的感知到肉体带来的疼痛。

但我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我想不起来了，我忘记了。我忘记了事情发生的时间，忘记了女人的脸庞，忘记了那恶毒的诅咒。

我只记得，拉扯着我的头发，让我去死的女人，是我血缘上的母亲，是我的第一监护人，是和我在同一个户口本上的人。

“醒醒！”带着一丝急躁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做出回应，在睁眼前的一瞬间，我想起来了，那个女孩，她什么都没想，她就像刚开始的我一样，像一个局外人，毫无波澜地用自己的灵魂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欺凌。

睁开眼，先生放大的脸上罕见的露出焦急的神情。

“先生？我…”

“别说话了，刚刚是做噩梦了吗？没事了我回来了？”先生说着把我搂在他的怀里，手在我的后背轻轻拍着。

我靠在先生的胸膛上，耳边穿来规律的心跳声，将我躁动的心抚平。

忽然鼻子一痒，意识到要发生什么的我猛然推开先生。

“阿嚏——”打完喷嚏以后我才发现自己的嗓子黏糊，鼻子也不透气，大概率是感冒了。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一只温暖的大手覆在我的额头，停留几秒后挪开。

“只是感冒，没发烧，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