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门进去,房间里很黑,透不进光,地上散落了好多马嘉祺的手稿,还有被撕碎的报纸,房间里一片杂乱。马嘉祺没有穿鞋,白色的里衫上溅了黑色笔墨,扣子也不对称。他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床,低着头,也不动,就静静地坐着。我走到他旁边,像他一样坐下。我才看见,他的头发长了,遮住了眼睛,侧脸清晰可见的淡色胡茬。我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心里像被笼罩住了,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我搂住他的肩膀,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阿祺,我在呢,我陪着你,好不好?”这句话像是击溃了马嘉祺的心理防线,他紧紧抱住我,头埋在我的颈窝处,沙哑着嗓子说,“安乐,山东丢了,丢了……”脖颈有微凉的感觉,感受到马嘉祺微弱的颤抖,我才知道,他哭了。我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他。我明白他心里的痛苦,那种感觉在我收到那个噩耗时一样,明明我们胜利了,可结果却不尽人意。
待马嘉祺情绪平稳下来,我轻轻松开他,抬手替他擦去眼角的泪,又拉起他的手,轻轻在手心写了风字,柔声道,“阿祺,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你让我把自己当做一颗蒲公英种子,飘到哪,就在哪生根。可是你知道吗,要让种子飘落生根发芽,前提是有风。我知道,这几天你心里难受,堵得慌,想不通为什么丢了胶州。没关系,我们就先不想。好吗?天总会亮的。天亮之前的黑暗很难熬,可是还有我呢,还有亚轩耀文,还有浩翔,还有星茗萧棠,有千万万与黑暗斗争到底的同胞们。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们会让蒲公英种子撒遍我们华夏大地。可是在这之前,我们得先成为那股风。好不好,阿祺。”
马嘉祺很认真的听我讲,嘴巴一抿,不住的点头,缓缓张开嘴,“我们要成为那股风,我们一起……天会亮的……我听你的,阿乐。”
来到南京第二天,星茗寄来了信。她说亚轩和耀文也重新打起精神来,父亲也正常回学校讲课。我很开心,毕竟在当下,我们得自己强大起来,才有为国分忧的能力。我在南京呆了三天,马嘉祺状态恢复的很好,我们打算一起回北平。
回北平前一晚,我和马嘉祺去华江饭店给父亲和亚轩他们带了些南京特产。回来路上经过报刊亭,我们便想买份报纸找些有用的信息。报刊亭老板告诉我们最后一份日报已经被一位先生预定了。我们与老板交谈时,传来一声清亮的声音,“那个,不如你们先看这份,我不着急的,如何?”跟我们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子,身着棕色外衫和黑色裤子,脚踩一双老式黑色布鞋,身上还背着个箱子,像是在替哪家商铺卖香烟。他的眼神十分吸引人,眸色深沉又纯亮,微笑着看向我们。
为了获取消息,马嘉祺没有犹豫便答应了男子。我们三个来到了街边的一家茶馆,马嘉祺专心的看着报纸,男子盯了马嘉祺一会,突然开口问道:“你也对这些感兴趣啊,我也是,不如交个朋友吧,以后还方便交流。我叫丁程鑫,你呢?”“可以。我叫马嘉祺,她是李安乐。”马嘉祺放下报纸与男子说着。
“看着你们比我小,我今年22了,你两呢?”丁程鑫向小二叫了一盘瓜子,一边磕一边问。
“那我两得叫你丁哥了,我21岁了,安乐19岁。”马嘉祺应声答道,我也点点头。
简单认识之后,我们三的话匣子一下打开了。而丁程鑫也颠覆了我对他的第一印象,他替商铺卖货只是赚钱的营生,他对时事政治的理解比我要深刻得多,他和马嘉祺有很多的共同话题。两人聊了近三个小时,虽然其中有些复杂的东西我不懂,但他两还是细心的跟我解释,我学到了很多,也更加坚定了要强大自身、为国分忧的信念。
分别时,我们还互相留了地址。回去路上,马嘉祺兴致很高,说除了亚轩和耀文他们,他从来没有和一个人聊得如此深入,他很开心,他觉得丁程鑫和他是一路人。看到他恢复到往日的样子,我也很开心。我告诉他,我们都是一路人,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