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不知道自己在未来武魂殿黄金一代三人心中留下了多么深刻又古怪的印象。知道了她也不会在乎。
陈初从和宋翊约好的老地方取回自己来时带的全部行李。她神情郁郁回到石屋。铺床叠被,收拾妥当后。陈初趴在床上,脑袋埋在软枕中,背后光翼舒展,乳白色的火焰在其上游走,一阵麻痒感从光翼与身体连接部位传来,陈初微微一颤,身体紧绷,双拳紧握,耐心忍耐着,一炷香后,她坐起身,细细打量着自己。只见瘦小的女孩儿背后生长着一对三米多长的淡金色光翼。比起早上,它肉眼可见变得凝实些许,双翼上更是多了两个对称的火焰腾飞状图案。暖融融的魂力顺着光翼流入身体,陈初微微一叹,只觉说不出的舒坦,她心中一动,用意识收回光翼。
陈初盘膝而坐,这次没有修炼,而是在闭着眼睛思考。“这光翼是怎么来的,是因为那只白虎吗?唉!你真是什么也不明白!这座基地如此危险,陈初啊陈初,再这样糊里糊涂下去,以后你还不知道会死在谁手里。”陈初暗想。她抚摸着自己的脖子,自言自语道:“大好头颅,谁当斫之。 ”
“贵贱苦乐,更迭为之,亦复何伤。”陈初缓缓念出了这句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话。她迷茫了一瞬,随后眼神坚定起来,“境由心造,事在人为,不管前路如何,我绝不会同他杨广一般随波逐流,自甘堕落。不过……杨广是谁来着?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陈初喃喃道。
将这件事抛到脑后,不知为何,陈初心中突然有些不安,仿佛忘记了什么。
“闵离!我怎么把他给忘了?隔壁没人……他不会还在外边吧。”陈初从床上一跃而起,匆匆忙忙穿上外衣,天空中一道金光闪过,下一瞬,她就回到了不久前和闵离分手的地方。来不及感叹这神奇光翼的可怕速度,陈初悬浮在空中凝视着在树下冥想的闵离,眼底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魂力积聚还不够吗?就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陈初在心中道。
柔美恬静的琴音响起,闻得此等妙音,修炼中的闵离瞬间放松下来,琴音飘渺悠扬,仿佛带有魔力,驱散他心中的杂念,指引他继续前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闵离身上的魂力波动逐渐增强,随着咔的一声轻响,等级桎梏被冲破,他终于成为了一名真正的魂师,闵离激动得睁开眼,他一跃而起,立刻向琴音的源头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陈初的身影。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知,我现在能通过你的考核了吗?”闵离冲着空中的陈初大喊道。
旁观了闵离突破的全过程,正羡慕着他突破竟然还有音效的陈初被喊声叫回神。
“咳咳咳!很不错,不过,还是不要太骄傲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还差得远呢!”陈初落到闵离身前,告诫道。
“是,我明白了!”得到认可的闵离笑嘻嘻道。
“向我展示一下你的本事吧!我考虑一下应该教你点儿什么。”陈初认真道。
“是!谢谢!真的谢谢!小老大,我会继续努力的!”闵离听出陈初的潜台词分明是答允教自己了,喜不自胜道。
“什么小老大,好奇怪的称呼!闵离,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以后叫我小初就行。”陈初微笑道。
“其实我原名叫做闵力,是负责登记的柳大叔听错了,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叫我小力就行。”闵离摸着头道。
“好,小力,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本事吧!你尽管对着我攻击。”陈初收敛光翼包裹住自己,她透过半透明的光翼细致观察着闵离的动作。
陈初就那么静静看着闵离突然四肢着地,围着自己来回奔跑,伺机寻找她身上的薄弱点。闵离那黄底黑纹的长长豹尾在身后一甩一甩,仿佛在像陈初展示着他的矫健身姿。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初表情渐渐凝固,开始怀疑人生。闵离兀自不觉,卖力的用小爪子在光翼上疯狂乱抓。仿佛猫咪用爪子挠门的声音响起,感官过分敏锐的陈初痛苦地捂住耳朵
“虽然他无法对我造成实际上的伤害,但是好像造成了精神攻击,还算不错……”陈初无奈地想。
“毫无章法,宛如野兽,甚至还没有野兽的战斗智慧。他为什么要四肢着地奔跑,这样更快吗?还是……这是他武魂带给他的战斗本能?这也太……这都是什么啊!”
陈初忍不住回想起柳敏的战斗方式,好像,仿佛,竟然连她的柳大哥武魂附体后,攻击方式也是这样粗糙。
“可当时我怎么没有发现不妥?”陈初疑惑地想。
经过百年魂环和那股莫名其妙而来的魂力锻体后,陈初今非昔比,她进步速度实在快得世所罕见,与此同时,眼界也伴随着实力飞速提升,并不是柳敏和闵离过于弱小,只是陈初进步太快,曾经让她感到惊叹的速度和力量已经变得不值一提,再也入不了她的眼了。
“武魂附体后就要像魂兽一样战斗吗?那非兽武魂的魂师该怎么办?拿着武魂乱砍乱戳吗?也许是因为小力还没有魂环无法使用魂技……魂技对魂师来说太重要了。”陈初暗想。
“奇怪……这里的魂师似乎大部分只能通过获得魂环得到魂技,我有那么多斗技在手……莫非是因为我还没有接触到这个世界真正具有传承的厉害魂师……还是……我爸爸妈妈真的很厉害又爱我,别人能当做宝物代代传承的东西……他们随随便便给我留下了很多……”想到昔日父母对自己的爱护,陈初内心倾向于后者,她一时思绪万千,感伤不已。
闵离对陈初内心的思量毫无所知,他很难过,自己拼尽全力,用尽手段,即使魂力接近耗尽依旧无法奈何那层看着就无比脆弱的金色保护罩。
“最后一下,坚持住!最后试一次……”闵离凝聚仅存的魂力在光滑的金色光翼上进行全力一击,光翼微微颤动。
“成了?我成功了吗?”闵离激动到浑身颤抖,心情激荡下毫无防备被陈初轻轻拿住手腕,某人刻意抖动翅膀做出光翼被撼动的景象,她鼓励道:“很好,做的不错。”
“好了小力,别偷懒,冥想,就现在,快点儿!”陈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手动将瘫倒在地的闵离摆成冥想的姿势,明明背后背负着神圣的光属性羽翼,她头上却仿佛生出了邪恶的小恶魔犄角。
“小初她对我真好,她果然她是个天使~”闵离被陈初灿烂的笑容晃得心慌不已,紧闭双目,身不由己得伴随着悠扬琴声进入冥想状态。
“唉~一点反应都没有,逗他一点儿也不好玩儿,还没有那个红头发的有意思。”陈初一边坐在树下操琴,一边分心想道。
手中的凤来琴似乎不满意她这三心二意的做派,琴身抖动,陈初的手被震开,琴声自发响起,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按弦弄弦,陈初不以为意,侧耳细听,忽觉这曲子有些似曾相识。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随着曲音响起,陈初脑海中缓缓出现轻柔的歌声,仿佛有一个年轻男子在她脑海中歌唱。“我又何时听过这首歌了?谁在唱歌……”陈初有些迷糊了。
见她还不明白,琴音微微一顿,继而不停重复着。
“我行四方,以日以年。雪霜贸贸,荠麦之茂,子如不伤,我不尔觏。荠麦之茂,荠麦之有,君子之伤,君子之守。”陈初不觉和着悠悠琴声轻轻唱起,接连唱了几遍,她忽而有了明悟。
“真是奇了,难不成这把琴是在规劝我……武魂怎么如此神奇!我记得有人和我说过此琴有灵,这哪里是有灵,分明是快成精了吧!”陈初喃喃道。
也许是琴灵不满于她的言论,陈初话音未落,琴音忽歇,化为流光钻入她手心魂印。接下来,无论陈初怎么召唤它,都无济于事。
“你别生气了,行不行,我错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做一个好人,做一个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好不好……凤来……你应我一声行不行……”
陈初一边怀疑人生,一边低声下气哄着自己的武魂。她这辈子也没这样对人说过软话,没想到在一把琴上突然有了这样新奇的体验。
“我到底是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的!”陈初追根究底一番,把现在的自己和以前在启城那个单纯的自己做着比较,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不知怎么的,变得有些冷漠固执。
“难不成我真被环境影响,开始堕落了?连我的武魂都看不惯,所以特来警告我……”陈初若有所思。
“既然凝聚不出武魂就算了,我活动活动筋骨。”陈初双手交叉活动着手腕,下一瞬,她将手置于胸前,在掌心召唤出了一抹乳白色火焰,“一直没有机会实验一下……今天,终于……”置身于森白火海中,陈初操控着火焰化为各种形状,时而化为火墙,时而又变为火刃,她为了寻觅最节省魂力,威力最大的攻击方式甚至把在纳戒放了许久的铁剑取了出来。
乳白火焰爬上剑身,陈初运起魂力,随意将剑刃劈向一旁的杨树,剑刃乍逐渐接触到树干,仿佛刀切豆腐般,悄无声息没了进去,陈初收势不住,身体向前走了几步。
“怎会如此,这不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剑吗?”陈初眼睛追随着比她更收不住的剑光,身后光翼微动,她和剑光一起向前飞去,剑光如一位所向无敌的将军,所过之处当者披靡,一路横行无阻,最终消散于一处石壁之上,在上面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这是真的,我没在做梦……”陈初掐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道。
“小初,你去哪了?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树怎么都……”巨大声响打断了闵离的冥想,他急忙向陈初所在的方向跑过来,看清了周围的一切,他仿佛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般,再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小初……你也太厉害了……”过了良久,他回过神,情不自禁道。
【1】引自《幽兰操》
译文:今日的变故,并非我的过错。我常年行走四方,看到隆冬严寒时,荠麦却正开始茂盛地生长,一派生机盎然,既然荠麦能无畏寒冬,那么不利的环境对我又有什么影响呢?荠麦在寒冬生长茂盛的特性,是它所特有的;君子在世间所遇到的困难,也是他所可以克服的。一个君子是能处于不利的环境而保持他的志向和德行操守的啊。
【2】好头颅,谁当斫之;
“贵贱苦乐,更迭为之,亦复何伤。”
典故:摆烂的隋炀帝。
大业十二年(616)四月,隋炀帝在三次征伐高丽失败后,心情十分压抑。再加上洛阳以北地区义军四起,弄得隋炀帝整日心神不安,此时此刻,江都的美景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不顾大臣们的劝阻,第三次踏上了前往江都之路。
隋炀帝离开洛阳,躲入了江都这个温柔乡。但天下的形势却不会因为隋炀帝的不闻不问而安定。此时,不仅河北地区义军迭起,江淮义军也直逼江都。同时,李渊等勋贵大臣也趁机起兵,攻占了都城长安,并迎立杨广的孙子十三岁的杨侑为皇帝,遥尊杨广为太上皇。
身在江都的隋炀帝整日陶醉于美女烈酒之中,在内心深处,隋炀帝也预料到天下纷乱无法收拾,他早已无心北归,只希望能在这种醉生梦死中度过余年。
隋炀帝对于自己的命运十分清醒。一天,他边照镜子,边对萧皇后说:“好头颅,谁当斫之?”皇后闻言大惊,问他为什么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炀帝苦笑着说:“贵贱苦乐,都是互相更迭的,就算有那么一天,也无所谓。”他还预备了毒药带在身边,准备在危急时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