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常在闷闷不乐吃完这顿饭,安陵容有些无奈。若是换了以前的她,或许会自责,但现在不会了。
有些事情是可以视而不见的,本身就不是什么大事,强加到自己身上,只会让自己不好过。
翌日,从宝华殿为母亲祈福出来,路过御花园,正好看见宫人搬着各色各样的菊花往咸福宫去。
“听说培育这些绿菊不容易,花房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养得这样好。”宝娟看着行色匆匆的宫人,语气有些酸溜溜。
陵容没有作声,远远地看见华妃拦下那些宫人,很快又看到颂芝跪下自己掌嘴几下。
华妃还是一样,跋扈善妒,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
正思忖着,竟没注意到华妃往自己这边来了。华妃已然看见安陵容,她只得上前恭敬行礼。
“这位妹妹瞧着眼生得很。”华妃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轻蔑,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陵容,见她穿得寒酸,又是一笑。
安陵容回娘娘的话,嫔妾是答应安氏。
她面无表情,只垂着头回华妃的话。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陵容缓缓抬头,对上华妃的视线,她很反感华妃审视她的眼神。
“长得还算端正,只是容貌不及沈眉庄,家世也不及她,难怪至今仍未承宠。”华妃讥讽道,“也罢,宫里有的是不得皇上青睐,老死宫中的。”
安陵容闻言攥紧了拳头。
安陵容劳娘娘挂心,嫔妾不及娘娘凤仪万千,宫中人人都知娘娘您是最得宠的。
这话华妃爱听,似乎对她很受用。
陵容扬了扬嘴角,站直了,盯着华妃的眼睛。
安陵容皇上对娘娘真是上心,方才见花房的宫人搬了好些绿菊,想来是搬去娘娘的翊坤宫吧。这样的稀罕物,果然只有您这样得宠的人才能拥有。
华妃脸色一变,瞪了一眼安陵容。
“安答应穷乡僻壤出来的,不想口齿也这般伶俐。”
说完,华妃转身就走。
隐隐听见她身旁的颂芝道:“娘娘何需跟一个无宠的答应置气。”
“本宫才懒得搭理她。赶紧回翊坤宫,宫里的那些菊花全都给本宫搬走!”
陵容见华妃远去,又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往自己宫中走。
“小主你胆子真大,奴婢方才吓得大气也不敢出。”霜儿拍拍胸脯,她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种场面。
安陵容她看不过沈贵人得宠,便把气撒在我身上。今日若让她觉得我好欺负,来日便会从我的尸身上踩过去。
即使对华妃构不成威胁,但依华妃的性子,想处理掉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何况如今皇帝对年羹尧有所忌惮,对于华妃的所作所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刻的安陵容木着脸,没有半点往日的温和。
霜儿怔了一下:“奴婢觉得不可能,真的有人会如此狠心吗?”
陵容自嘲似地笑了笑。
怎么不可能呢?这是什么地方,在这深宫之中,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看起来善良的人,身上可能背着数条人命;看起来不俗之人,亦有可能行苟且之事。
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视线渐渐模糊。
这双手,不知道干了多少脏事。
富察贵人的孩子、甄嬛的孩子、差点要了甄远道命的老鼠…陵容不愿再往后想了,她只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却突然感觉手心多了几分温热。
是霜儿拉住了她的手。
“说句逾矩的话,奴婢是把小主当亲人一样看待的。小主别怕,若奴婢能做到,必会尽力护小主周全。”
陵容的视线再次模糊,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握紧了霜儿的手。
上一世她无可依靠,宫中没有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如今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