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晏同叔的词是真好啊。”
“姑娘最懂晏相公了,要是晏相公还活着,一定认姑娘做知音。”
下学后,如兰和缇兰一道走,才看见小公爷齐衡给明兰送了东西,这里又瞧见墨兰和云栽主仆二人。缇兰不得不承认,墨兰在诗文上的确大有造诣,她若是男子,便没长枫什么事了。
如兰努了努嘴,不屑道:“哪有什么柳絮,附庸风雅。你们林栖阁的人啊,就是见人说人话,见狗就知道汪汪地叫。”
墨兰转头冷笑一声,讥道:“五妹妹字都认不得几个,还厚着脸皮来说我,不知道要笑歪了谁的嘴。”
如兰不喜诗书,又爱和墨兰怄气,墨兰也总喜欢对着如兰冷嘲热讽,向来看不上如兰。早几年墨兰和缇兰还能说得上几句,原是缇兰不愿坏了姐妹情分,可近几年墨兰愈发变了,似乎和林小娘越来越像,慢慢地,缇兰也不大喜欢墨兰这做派了。
如兰接话:“自古像我这样的嫡女,只管学掌家之事,独当一面做主母。不像你家做小妾庶女的,日后出了门子也只会吟风弄月,妖精做派。”
墨兰斜了她一眼,转而又瞄了一眼缇兰,捏紧了手上的帕子,回道:“照五妹妹这么说,那七妹妹也是懂问识字的,她学这些又是做什么呢?五妹妹不过是嫉妒我罢了,端着嫡女的牌匾。”说着,她冷哼了一声。
如兰蹙眉:“嫉妒?我嫉妒你什么?再说,小七可不像你一样喜欢卖弄文采,她是我嫡亲妹妹,有才学是锦上添花。”
墨兰愤愤,冷眼看了一眼缇兰,只恨自己没生在大娘子肚子里,转头又笑对如兰:“你嫉妒我跟元若哥哥谈诗论词,好不畅快,而你们呢,端着嫡女的架子,跟他却话都说不上两句。”
缇兰嘴角一抽,暗自腹诽,她对齐衡可没兴趣,话自是没必要多说,齐衡对她亦是如此。
如兰气呼呼地转头,正好看到明兰和小桃走来,提过小桃手中的书盒,打开来掏出两只紫毫笔。
缇兰抿唇轻笑,知道如兰要做什么了。只见如兰拿着盒中的笔,大声道:“看看这笔,好看吗四姐姐,你瞧瞧,这笔头应该是北境的紫豪做的吧,形如柳月,最好出锋了;还有这笔斗,可是犀花牛角做的呀。”她又小跑到边上的大石旁,轻轻一敲,“听,这声音多脆啊,这可是绿丝紫檀的声音,怪不得那么脆呢。”
墨兰面上有些吃味:“六妹妹的东西向来是祖母恩赐,与你什么相干?”
“祖母一向质朴,哪有这么名贵的东西,这是元若哥哥送的。”如兰嚷道。
见墨兰吃惊,明兰急道:“小公爷是可怜我字写得不好,今天还被学究罚抄一遍全本的盐铁论,所以才把这笔匀给我,说是笔好一点,字也能写得好一点。”
墨兰歪嘴不屑:“就你那笔破字,送你官家御笔,也写不成体统。”
如兰理直气壮地看着墨兰:“你别管体不体统的,反正这笔你是没有。”
“说得好像你有似的,怎么不见元若哥哥送你两只?”
“我不在乎!”
明兰见状上前一笑:“其实四姐姐说得对。若是字写得好,就算是沙地为纸,树枝为笔,照样也能写好。像我这样的,就算是官家的笔也没有用。这两支笔,两位姐姐一人一只吧,配成一对,这才配得上小公爷这么好的笔。”而后,又悄悄站在缇兰身旁轻声道:“就两只,改日亲手给小七你做炙羊肉赔罪。”
缇兰一笑。
盛缇兰“那我就不客气咯。”
明兰感激地朝缇兰一笑。
回葳蕤轩的路上,如兰想了想,把那只紫毫笔递给缇兰。
“你字写得好,这笔还是给你用吧。”
缇兰一眼看穿如兰的小心思,她是想缇兰写得一手好字能被庄学究夸奖,好把墨兰比下去。只要墨兰生气,如兰就开心。
盛缇兰“这么好的东西,五姐应当自己留着才对。既是六姐姐赠予五姐你的,哪有转头再送我的理呀,万一叫四姐姐知道,在小公爷面前做番文章可就不好了。”
“对对对,你说得对。”如兰赶紧收回手,把笔递给身旁的喜鹊,“那还是我自个儿留着吧,以后得了新鲜玩意儿我定想着你。”
须臾,如兰又笑容满面看着缇兰道:“好妹妹,你最近有没有新制成的花露,制成了可要记得给我一瓶,我那瓶用完了。”
盛缇兰“有,晚些时候叫温月拿给姐姐。”
汴京不比扬州,鲜花没那么丰富,所以制作花露的成本也提高了一些。无论是盛缇兰还是郝葭,都用惯了自己做的花露花蜜,偶然一次被如兰问起,如兰喜欢这味道,便要缇兰每次做了都分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