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CP,第一人称
•OOC警告,BUG有,文笔渣到最后自己开始嫌弃自己
•想写一个处于混沌善的温柔地模糊了性别的老师的故事
•太宰生贺,但其实这波是无赖派的胜利。
成为教师的第一年。
我仿佛老了十岁。
“真是有够让人苦恼的,”我摇了摇手中的酒杯,其中冰块相互碰撞,最终同浅褐色的酒凝成一股漩涡,“现在的孩子国中就到叛逆期了么?”
旁边红发胡子拉碴的青年男人似有所感,“不,或许小学就有了。我家那几个孩子精力充肺地似乎都可以抢银行了。”
“啊,所以说,孩子太活泼的话,就算是大人也会头痛的吧。您觉得呢,织田先生?”
“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孩子就应该活泼一些才好。”
“就算您这么说,作为老师的我看见那么多活泼的孩子还是觉得压力很大啊。”
我叹了口气,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顺手把玻璃杯放在桌上,里面还未融化的冰块相互挤压,发出清脆的声响。
“走了,晚安,织田先生。”
“嗯,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作为新任教师,我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我的老师曾直白地指出这一点。
他总认为我比其教育后代更适合写作。
“文学总是多情的。”他怜惜地注视着我,“你所拥有的充沛的感情足以使你写出震惊文坛的作品。”
我仔细思考过后,还是拒绝了老师的提议。
“已经决定了吗,”他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温柔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后悔。”
他摸了摸我的头,露出往常一样的浅笑,“成为教师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事实确实如此。
这一年,我记住了班里所有的孩子。
任性的孩子也有,需要我时时刻刻操心。
但是,我并不后悔。
新生的婴儿是纯洁无垢的,而他们会在几十年的沉淀中扎染上斑斓。
与其放任他们在少年时期就在某些垃圾的潜移默化下被描摹出灰色的边影,那不如让我来吧,让我来教导他们。
偶尔明月高照,我结束一天的计划,会选择就近到名为Lupin的酒吧喝一杯。
安静地看着酒保用如诗歌般流畅顺滑的过程调酒,在酒吧里放空自己,待酒杯里只剩下冰凌,拉开Lupin的木门,在冷白的月光下踱步回家。
横滨不比东京。
作为日本最大的港口城市,更易被罪恶与暴力寄生。而当地的黑色组织——港口Mafia更是加之了这种不良风气,不过似乎在如今的新首领上任后相对收敛了些许往日的残暴。
但是,对于横滨,就目前而言,人们第一个想到的念头,还是黑色。是无论什么颜色都无法改变的纯黑。
横滨小巷里滋养着的无法弥散日益增长的恶意,也时常诡谲地微笑期待着受害者的到来。
我曾遭受过一次恶意的侵蚀,幸好有织田先生的帮助我才幸免于难。
那是一个普通的夜晚,就算是现在的我来看也不无什么特别的地方。
要说和往常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我在回家路上不自觉地往小巷看了一眼。
因此,我看见。
在漆黑的巷子里,我的学生,被强行拽着头发拖行。
……
我在混乱中被一拳打倒在地。
耳边“嗡嗡”响着。
咒骂、啜泣、哀嚎,直到只剩下滴滴答答的水声。
万籁寂静。
……
“你还好吗?”
此时一个男声开口,平淡地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我艰难地用手背擦了擦脸,抬眼望去。
只有一个人站着。
他身着米色风衣,头发暗红如血迹般散乱着,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他看着我,表情是不出所料的平静。
我慢慢用手捂住脸,止不住地想笑。
“是下雨了吗?”我突然问道。
“嗯,怎么了么?”
“……不,没事。还真是太好了呢。”
后来我才得知,织田先生与我同路。只不过我总是提前十几分钟离开。而那时,正好我停了下来。
“这可以说是命运的相遇吗?”我一只手拿着满满一杯酒,另一只手勾着织田先生的脖子,哈哈大笑。
“对了!我之前有没有说过,”我推开他,径直把酒杯拍在桌子上,酒泼了一半出去,“织田先生若是在小说中,简直就像主角的父亲一样!”
“是吗?”他似乎一脸茫然,不过还是认真说着,“谢谢你的夸奖了。”
织田先生从没有告诉过我他的职业,不过偶尔我会碰到他与一个戴着圆框眼镜衣着端正的人喝酒。
是织田先生的同事吗,不过黑眼圈还真是浓重。
大概也有着十分辛苦的工作吧。
同样有着黑眼圈的我这样想到。
“勉强算是同事吧。不过负责的工作不同,相比之下,我只是个打杂的。但要说同事关系的话,我个人更倾向于——”
织田先生的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他回答道。
“友人。”
“真好啊。”我喝了口酒,随口引用了句,“年少影子成双,小院疏影懒猫困,梦里来相会。”
织田先生沉思了一会,迟疑地问道,“这,是俳句吗?”
似乎看到我满脸的不可置信,他补充说,“我没怎么上过学。”
我正襟危坐。
“教育可是十分重要的,”我严肃地对织田先生说明,“您还有孩子不是吗?家长可要好好注意孩子的教育问题。当然,可能的话自己的教育也要抓紧。”
“说起来,幸助也到去幼稚园的年龄了。”
“是吗?决定好去哪座幼稚园了吗?”
“还没有,今天回去就问问他的意见。”
我隐约感觉到织田先生并不想我认识他的友人,或者说和他的同事有交集。
因此,当我推开lupin的门看到吧台边上的织田先生和两个男子时,我顿了顿。
他身边除了之前见过几次的学者样的男子还有一位缠着绷带的少年。他身着与他年纪毫不相符的黑色西装,平白无故增添了几分孩子般的残暴与冷酷。
不过就算这样。
他是没有成年就学会喝酒了吗?
我忖度。
没等我思绪彻底发散,少年活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织田作,是你认识的人吗?”
他对我摆摆手,露出一个大人都会喜欢的乖巧笑容,“过来一起嘛!”
后面的青年却像听到什么可怕的话似的震惊地看着少年,随即抓起面前酒杯狠狠灌了几口。
我不清楚自己是否打扰到了他们,呆呆地转头看向织田先生。
他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少年笑眯眯地用单手托着脸,另一只手拍了拍旁边的卡座。
他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浅抿了一口酒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开口说道:“啊,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太宰,太宰治。”
“坂口安吾。”另一边的青年矜持地抬手扶了扶圆框眼镜。
……
这就是我同他们三人在lupin的相遇。
在这之后,我同他们成了固定的酒友。
不过,他们似乎私下达成了什么共识,从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职业。当然,这也包括太宰君。
是的,太宰君在学生的年龄却已经如大人一样出来工作了。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震惊,他一下子笑了出来,头靠在桌子上,双手捂住肚子,似乎笑得肚子发疼。
坂口君一脸无奈,而织田先生则是惯常的平淡。
“这很奇怪吗?”太宰君擦去眼角的泪,“你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他们的上司哦。”
我求证般茫然地看着坂口君,他僵着脸磕磕巴巴地说了句,“……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就是部门不同就是了。”
织田先生补充道:“我也只是个最下层人员。”
“还真是不像啊。”
“是吧是吧,明明织田作的能力可以直接做到高层的。”
“当然,太宰君也完全不像是高层呢。”
“欸——”他故意拉长了语调,“虽然我不是主动坐上这个位子的,但好歹是个干部候选。
不过工作实在是超级忙!”
“明明都是下属帮你干的吧。”坂口君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是签字也是会累的。”太宰君眨了眨眼,不再深入这个话题。
我自认为可以勉强算是他们三个的熟人。因此更加关心他们的生活,特别是太宰君。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太宰君并不像初见时显露的那么乖巧无害,而是完全相反。
但这并不妨碍我关心他。
血红的玫瑰夺目而绚丽,在还未开放仍是含苞的羞涩花蕾之时,就懂得用带刺的荆棘武装一层坚固的铠甲。
太宰君很聪明,甚至可以说是过于敏锐了。
但是,过于敏锐的孩子总是敏感的。
正如我第一次见他时那样,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使自己惹他人喜爱。可是,他并没有与我虚与委蛇。
“太宰君是个好孩子呢。”我是这么评价他的。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听到老师说的了吧。所以真的不尝试一下自创的活力鸡肉汆锅吗,可以精神十几个小时哦?”
坂口君若无其事地举起了酒杯,自顾自喝酒。
“是真的吗,”织田先生眨了眨眼,又补充道,“如果可以的话。”
“不要纵容他啊!”坂口君一口酒呛了出来。
……
不过恕我直言,太宰君似乎有些讨厌我。
当然,这话说得有些夸大,人类是复杂的生物,就像我也无法评价自己的性格,所以我也无法完整说明太宰君这个人对我充斥着的情感。
但是他确确实实,是对我老师这个身份产生了兴趣,或者说这是独属于太宰治的好奇。
因此,在我和坂口君喝着酒交流工作心得时,太宰君突然插话,我也不会感到过于意外。
“所以老师是认为,只要是孩子就可以被原谅么?”他垂着鸢色的眼睛,苍白纤细的手指点了点酒杯里的冰球。
?
“……毕竟他们还有被原谅的机会。”我摸了摸鼻子。
做错事易被他人谅解,这可以说是孩子的特权。
“该说真不愧是老师吗。”他微笑道,抿了一口酒,不再言语。
我感到太宰君似乎并不满意我的回答。
我是个愚笨的人。
他人吐露的真情实感或许会让我共情,但我却无法说出令他人感同身受的安慰话语。
就像我的学生低眉垂眸站立在自己面前。
夏日冷气的轰鸣,窗外水珠的滴答,和孩子眉眼间氤氲的雾气。
都令我一度无法说出话。
而我只能尝试着弯腰抱住他们,抚摸着他们细软的头发,安慰着,纵容泪水浸湿我的肩头。
我隐隐听到,他们在说:
对不起。
孩子会哭呢。
单就这方面就比大人强太多。
我的思绪发散地很远,似乎过了很久,但又好像并没有。
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吐出只言片语。
“啊啊啊,”我双手捂住头,绝望地趴在桌上,“我绝对是说错话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去跟太宰说清楚吧。”织田先生提出建议。
“……不,”我十分苦恼地抓抓头发,“很难解释,感觉是理念上的不同呢。”
“那事情还真的是重大,”坂口君捏了捏眉心,“不管怎样,对于太宰,你还是说出你的想法比较好。”
“……这样啊,”我叹了口气,默默咽下一口酒,“说起来,坂口君也是啊。”
“什么?”他愣了一下。
“太宰君啊。”我趴着转头仰视吧台边上那个学者般严谨的男人,“坂口君也很了解他呢,你们认识很久了吧?”
“……是、是有几年了,”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我看不清他的神色,“那次是织田作和太宰先来打扰我工作的。”
“毕竟安吾工作十分辛苦,太宰说想让安吾休息一下。”一旁的织田作露出怀念的表情。
“不,想让我休息的话你们就不要贴过来啊,我的衣服都被搞得臭烘烘的。”
“哈哈哈,”我一时不察,几声笑意倾泻出来,他们两个停了下来,无奈地看着我。
“抱歉抱歉,”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心情变得很好,“对了,我新买了个相机,下次带来给你们照张相吧。”
“所以,这次老师想对我说教些什么?”
太宰君掐着甜腻的嗓音,语调是一成不变的冷酷。绷带下的嘴角微微勾起,明明是乖巧得体的笑容却意外地有些嘲讽。
似乎又变成最开始的模样了。
我本能地想要转移话题,僵硬地笑了一声,“说起来,上次说的相机我带来了——”
“不对不对——”他拉长了语调,孩子气地用缠满绷带的两手比划出一个叉。随后双手合十,露出的一只眼睛像狐狸般狡黠地眯起,“老师,我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完全无法拒绝。
“……那么,太宰君,你以前有哭过吗?”
他漆黑的瞳仁放大了,鸢色在昏黄的灯光下变成浅色。
他眨了眨眼,轻轻地说,“这种小事怎么可能会记的。”语句里是不同于往常的平静。
那个少年低下头,卷曲的发自然垂下,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依稀瞥见他抿直的嘴角。
像学校里的那些孩子一样让人心生爱怜。
“太宰?”织田先生唤了他一声。
“怎么了,织田作?”他抬手把面前的碎发挽到耳后,眼睛弯成新月,嘻嘻地笑,“欸?你们不会相信了吧,当然是装的啊。”
我只能用力揉了揉他的头。
“老师是把我当成自己的学生了吗?”他不满地说,“我可已经工作了诶。”
“那也还没成年啊。”我收回手,思索片刻,说道,“在还没成年的时候多去找大人哭诉几次吧。”
随后又补充道,“啊,当然成年的话也是可以的。”
“嗯……”织田先生沉思道,“关注孩子的心理健康吗?我家那几个孩子也应该注意起来了。”
“不,感觉完全不是同一种情况。”坂口君冷静的语调里透露出些许生无可恋。
“嘛,我和织田先生意见一致。”我拿起酒杯跟织田先生碰了碰。
“喵——”
一只三花乖巧地坐在我脚边,舔了舔爪子。那双澄澈滚圆的猫眼盯着我,原先在我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啊,”我无奈地抓抓头发,认命地去整理。
“是相机啊。”太宰君看到我捡起新买的相机,“仿旧的?”
“嗯,看着好看就买回来了。”
“样式确实少见。”坂口君说了句。
太宰君像是对此有些无趣。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给这个精致不似凡人的少年染上一层暖意。
他转过头,半露出雌雄莫辨的侧脸,三指托起酒杯,扬起鸢色的眼眸仔细端详。
他用咏叹调般的语调,缓缓说道:
“无论再怎么永恒的形象,从本质上说终究不过是些凡俗之物。”
轻柔得似乎他也会随风消散。
仿佛这就是他的宿命。
我突然把猫塞进他怀里,不顾他惊讶地瞪大双眼,抢先拍下了他一张照片。
我后退一步,拿着相机的手胡乱地挥了挥,说,
“那正好,来照张相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