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路钱没有,过路人一个。
小贼没得手,被曹家的护卫抓了个正着。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魏笄并没有故事性地失眠,反而睡得十分香。
穿着夜行衣的小贼潜入别墅,蹑手蹑脚地翻找。
动静不大,明眼人一看就是个熟手。
然而他在一楼翻箱倒柜,没找着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曹操这房子久置不用当然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而魏笄又初来乍到、身无分文,没达成“家徒四壁”的成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然而这小偷心思忒多,觉得能住在这房子里、又是东汉书院的学生,条件肯定不会差,这眼下的局面一定是魏笄特地设下的计谋。
他越想越慌,干脆放弃了计划,连夜逃走。
结果欧亨利的是,他自投罗网——翻墙的时候正被一张腾空而起的大网逮住,侍卫闻声赶来,给他抓了个正着。
魏笄一大早起来就听了这个笑话,于是蹲在客厅和那个贼大眼瞪小眼。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魏笄缓缓道——她还惦记着贼的“两百块”。
那人:“……咕噜吉布拉布!”
魏笄:“?”她抬头问侍卫:“他说什么鸟语?”
侍卫摇了摇头。
“……”魏笄默然片刻,试探着说:“……古拉吉布拉布?”
“咕噜吉布鲁布!”
魏笄:“……”
很好,无障碍沟通。
曹操急匆匆赶到时,两人正你一言我一句的“布鲁吉布拉”“古布鲁纳他”云云不知所云的东西。
“你们在……”曹操迟疑地问道,“说什么?”
这是什么新型加密通话吗?
“进行关于‘古不拉’和‘布拉布’等自创语言的灵魂对话。”魏笄严肃道。
曹操:“……”
所以就是你自己也不知道吧?
魏笄潦草地结束了“对话”,施施然站起来。先起了个范儿,然后标准微笑:“曹会长是听说了遭贼的事才来的吗?不愧是曹家的情报网呢。”
曹操:“……”
好一个“呢”。
他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魏同学在曹家范围内遇到意外,我曹操自然难辞其咎。”
“会长说的是。”魏笄笑了。
她倒也没有真生气,毕竟对自己“棋子”的身份还是有自知之明。
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监视着,始终处于被动的状态,她也不可能会适应过来。
“曹家的护卫能干,这小贼已经被抓住了。”魏笄作精戏码演够了,便一摆手让曹操自己去处理了。
这哪有什么好处理的,不过是曹操担心她才亲自来了一趟。
大手一挥让手下人解决,然后讪讪坐在魏笄对面:“惭愧,让魏小姐受惊了。”
魏笄:“还行,好歹是抓住以后才知道的。”
要是半夜里她自己看见个贼,指不定吓得魂飞魄散。
“魏同学在曹家范围内遭遇这种事情,曹某深感抱歉。”曹操暗自抹了一把汗,“只是不定因素太多,无法排查,多少有漏网之鱼,倒不如魏同学住进曹家,安保系统更精良。”
魏笄凉凉道:“会长有让我搬家的功夫,不如多研究研究如何升级安保系统。”
开玩笑,住进去岂不是省了线人的直接监视?
鬼才要时刻生活在直属BOSS的视线下嘞!
冷不丁被阴阳到的曹操:“……”
他理亏,他闭嘴。
“会长还有什么事吗?”魏笄给他倒了杯茶,她不信曹操只是单纯来看看她是否安全。
事实证明她想得对。
曹操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给她看,严肃起来,道:“你的背包还没找到,但我在客卧发现了这个。”
目光触及到盒子里的东西,魏笄瞳孔骤缩。
手机?!
她的手机装在外套兜里,没有和背包放在一起,出现在这里的地点不同也是有可能的。
她惊喜得恍如珍宝。
“我想这该是你的。”曹操笑道,心里松了口气,心想这下魏笄总该不再纠结他的逾矩。
谁知魏笄瞬间像个炸毛的猫一样,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会想到这是我的?”
这几天她已经对这个世界的背景了解了个七七八八,知道这里是没有手机这种东西在的,他们的通讯设备始终是Siman。曹操猛一下见到这种东西,为什么想到的不是“这是什么”“这东西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而是“这应该是魏笄的”?
曹操这会儿倒是泰然自若:“你曾提到过,想要做这样一种游戏机,当时还画了图纸,大致模样就是这样。”
“我”竟然这么有前瞻性的吗?
魏笄狐疑。
曹操了然道:“我可以带你去看图纸,我还保存着。”
“……不用了。”魏笄慢吞吞地道,曹操不至于把谎圆得那么周全。
若真是谎话,曹操在这方面对她说谎就说明这不是她该知道的事,她再怎么刨根问底也无济于事。
“那你没事儿去客卧做什么?”魏笄又道。
曹操避而不谈:“时候不早了,再不去学校要迟到了哦。”
魏笄挑眉,努了努嘴。
这才是她不该知道的事。
她无趣地站起来,打算回去收拾东西,却在起身的一瞬间感到一阵地动山摇。
“轰隆隆——”一声惊雷响起,远处的山顶好像瞬间崩裂开来。
柔和的灯光变得惨白,忽明忽暗。风扑打在窗上呼啸着,大地在剧烈地震动着,檐铃摇摇晃晃地发出杂乱的叮当声。
地震了?!
她猛然回头看向曹操。
对方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
不对……
动静蓦然消失了。
灯光还是那样暖白,偶尔的一阵风刮过檐铃,清脆悦耳。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幻觉一样。
魏笄心下大骇,勉强笑了一下:“没事。”
她逃也似的奔上楼,只留曹操在原地暗自皱眉。
突如其来的幻觉,让魏笄心里快要忘却的不安加重到了新一层次。
好像在有人敲打着她,让她不要沉湎于这些看起来安静平和的东西,时刻记住这里是银时空,是危机四伏的东汉末年。
心脏突突地跳着,好像也感受到了危机的正在逼近。
这种感觉真是,烦透了!
“魏笄?魏笄?”貂蝉小心翼翼地喊着她。
“啊?怎么了貂蝉?”魏笄终于回神,强笑了笑。
“该我们说,你怎么了才对吧?”小乔皱着眉,担心地看着她,“你今天状态很不对诶,总是心不在焉的,好几次我们都喊了你几遍你都没注意到。”
“是、是吗……”魏笄讪讪道,“可能是因为没睡好吧,做了噩梦而已。”
“魏笄,有什么事可以和我们说哦,不要一个人藏在心里。”貂蝉看出她心里有事,委婉道。
“当然。”魏笄应道,心虚地移开视线。
“诶,”她正巧看到桌角的玻璃杯,转移一下两人的注意,“这是谁的杯子放在我这里?”
“是会长啦,他刚刚有来找你,说你可能身体不舒服。”小乔想到曹操来时的情形就是一阵嫌弃,“因为担心你是由于感冒才状态不对,所以让你多喝热水。”
她语气中满是鄙视。
“没想到会长这样贴心的人竟然也只会说‘多喝热水’。”
魏笄心道那可真是,公事上说话游刃有余,私事上对上她跟个纯情直男一样。要不是她有枭雄滤镜,真的会被萌到。
“也好啦,热水也对身体好。”她笑道,当真打开喝了一口,“总不能还没病就先把药吃了。”
杯子沉甸甸的,是领导常用的老式玻璃杯,连她之前科研院的老太太都不用的那种。魏笄仔细观察着滤网,心想这用来喝茶真是合适。
“唔,也对。”小乔半赞同半否定,“但心理安慰也要有嘛,单单一句‘多喝热水’很不走心诶!”
“安慰剂必不可少!”貂蝉也赞同。
“那会长以后追女孩子一定很困难!”魏笄幸灾乐祸,哈哈大笑。
“会长那样的人竟然会追女孩子吗?”小乔惊疑地瞪大眼睛,“他好像能跟工作过一辈子一样!而且他虽然温和绅士有风度,但是总让人觉得和他的距离很遥远诶。”
“他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很要好的朋友。”貂蝉想了想道,“甚至刘备和五虎将都与他没那么亲近——也可能相处的时间还不多。”
曹操身居高位却待人友善,可以说人人都可以跟他成为朋友,但要好的朋友真的不多。
“他虽然对刘备他们心存戒备,但能看出还是有真意在的。”魏笄不急不缓地道,“真的有想和他们交个朋友呐。”
可惜,两人最终还是不同阵营的人,此时深交只会换来以后对战的痛苦。
“高处不胜寒啊。”魏笄感慨道。
貂蝉疑惑道:“‘高处不胜寒’?什么意思?”
大意了!
魏笄心慌,但也只得解释道:“就是像会长这样的人,位高权重,知心的朋友自然也就越少,就会感到孤独寒冷嘛。”
对不起了子瞻先生,真的无意冒犯啊!还望您以后不被我这句话影响!
“噢!原来是这样!”小乔双眼一亮,“魏笄你好厉害!这种都能想到!”
“对啊,”貂蝉点头道,“真的很精妙!”
“不不不,这不是我说的,是,是……”魏笄纠结了半天解释的话,“是一位古人说的,只有口头传说,没有史料记载,所以查不到。”
说完还心虚地转过头,“你们不要说出去哦,这是……我们家乡的秘密,秘密。”
千万不要流传下来,她可没有版权的!
“这为什么会是秘密啊……”小乔不理解,但还是答应了,“好嘛,那就不说好喽。”
“对了,魏笄,”貂蝉终于想起来她们找魏笄最初是想要做什么了,“五虎将他们刚刚邀请我们放学后去玩,你好像没有听到,刘备让我们再问你一次。那你要不要去?”
——
小剧场:
魏笄:⌓‿⌓
曹操: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