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也相知,曾也相爱,曾也相守。
酒水顺着喉管向下吞咽,火辣辣地灼人,灼得心生疼生疼。本是清冽的桃花酒,可两大坛子灌下去也足让人醉。可他不管,一股脑地往喉咙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流入衣襟,和酒混在一起,分不清是酒,还是泪。
灌着灌着,没了泪。
窗外竹影摇曳,素月高悬。这里的望月亭台,也曾成双立两人。
他并未料到是这种结果。
拓于谐取出床底尘封许久的木箱,从中拿出一张硅皮面具,细细摩挲——
上元灯会,镇国将军随圣上出行。她日日在府中甚是乏味,好容易得父亲准许可于今夜出行,自是精心准备。她一袭上好蜀锦制成的红衣,灯下流光溢彩,上面密密的金丝银线自彰显着贵气。外披纯白貂皮半袄,倒也衬得她愈加动人。头上挽着少女发髻,青丝间簪着几支做工精致的珠钗。而手中的绫罗小扇换成了小兔子提灯,更显女孩娇俏。
她半蒙着面纱,在摊前和侍女挑选着寻常百姓的有趣玩物,身后是万家灯火璀璨。这一瞬,她也就只是寻常女儿家,不必日日在深闺中,学着些无用的风花雪月,而可以在这一方市井里,闻得人间烟火气。
“小姐,您这面纱可否取下,让我一睹您的芳容呢?” 轻佻的语气,俗烂的话语。
站在一旁的侍女气不打一处来,开口就道:“我们家小姐的容貌,岂是尔等登徒子可亵渎的!”
话音刚落,那浅青色的身影就闪去了她和小姐的中间,而他的小厮也将侍女隔远。
还未曾反应过来,她细嫩的下巴就被那登徒子用扇子挑起。
措不及防的,她的目光就撞进了那人的星眸里。眸子里有调笑,亦有深情。
待她反应过来,侍女已经冲过来,“大胆登徒子,敢调戏我家小姐,你报上门户,我回去就禀告老爷,等他来好好收拾你!”
他轻佻笑着作揖:“在下孟邑。”
侍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她轻言喊住住,“我们快些回府。”清冷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急切。
而她不知,在那灯火阑珊处,一浅青背影驻足许久,眼中只余似水的柔情....
待她走后,拓于谐取下面庞上覆着许久的人皮面具,温柔地抚着它喃喃道:
“若觉察到平日与你针芒相对的“敌人”一直默默的喜欢着你,你又会作出何种反应呢?”
这不食人间烟火的解小姐,何时才能知晓他即揉碎的殷红相思?
可惜,他再也等不到那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