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桉的胸口闷闷的,她有点想哭,极力的想把泪水憋回去,却适得其反,越憋胸口越闷,鼻尖越酸,世界越模糊。终于豆大的泪珠接连着从眼眶里坠下来,打在衣服上,分裂,坠落。
她从没料到今天会是如此的令她动容,难以忘怀。大抵是还没缓过来,她知道,她的心情已经低落了许久,就像憋泪一样,越憋越心酸,崩不住的那一刻情绪也就来的越凶猛,滔滔不绝,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从五月发现以来,我已经在他身上倒贴了三千多块钱了……”
后面的话她没听进去,她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此时此刻会从她的父亲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想不清,真的想不清。“倒贴”这个词终归是让人听着不太舒服。
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就算一个人拥有100年的光阴,幼年的时候太懵懂,老年的时候太受限,掐头去尾,真正留给自己的时间没有几年。先学会哭,再学会了笑,最后静悄悄的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一切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存在过。像她这样的普通人,可能要奋斗很多年才能换来些许选择的权利,负重前行很长一段距离之后,才能静享岁月的静好。先生存,后生活。光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就已经很难了,更遑论那些不期而遇的意外了。
每天汲取能量,然后再消耗能量,循环往复。究竟是活了365天,还是仅活了一天,然后复制粘贴了364天?思及此,她的心不禁狂跳了一下,她好像陷入了某种怪圈。
沈富从后视镜看见她湿润的眼,叹了口气,轻声说:“过几天我带你去看看你大伯吧”
“好”她回答。原来压抑的时候声音是会变的。
她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哭,为谁而哭。
难道是因为今天高考结束了?还是因为今天在教学楼与宿舍来回的奔波太疲惫了?或者是因为今天离开了学校,见不到那些熟悉的面孔了?又或许是因为大伯的癌症?还有一点对于未来的迷茫和些许的无奈?
复杂的情绪排山倒海般向她袭来,她有些招架不住。她终究是这样一个容易忧伤的人。
感到难过,是因为对当前的处境感到不满却无力改变。哭能宣泄情绪,却解决不了问题。
现在的她,太弱,心里装不下太多的人和事。想不清的无关痛痒的问题干脆留到以后再想。她允许自己哭,但不能允许自己一直哭,地球还在运转,生活还要继续。毕竟生活不是林黛玉,不会因为忧伤而风情万种。
舍弃了多余的杂念,换来了片刻的安宁。于是她擦净了脸上的泪水,低下头,默默祈祷:一切顺利。
天彻底的黑了下来,雨还在下,有一阵狂风疾驰而过,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路边零星走着的几个人裹紧了衣服,顶着这阵作怪的风,撑着不堪重负的伞,一头扎进了这朦胧的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