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开始了,新一轮的实验也开始了。
艾格尼丝和69号被分到不同的房间进行相同的实验,针管插进身体,不知名的液体被注射进身体,一边的眼睛被挖了出来,连带着血丝被实验人员拿在手里,然后被恶劣的家伙在眼前捏爆。
送他们回来的实验人员威胁着说,“你们要老实点哦,不然就是这个下场呢!”
强忍着恶心,艾格尼丝躲在69号身后点了点头。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69号才放松下来转过身担心地说:“艾格,你没事吧?那群可恶的家伙!”
“我没事,哥哥。”艾格尼丝拍拍69号的手,摇摇头。
“对了,哥哥,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艾格尼丝和69号说:“我昨天晚上梦到了守护精灵,他说他是来实现我的愿望的。”
“守护精灵?”
“嗯。他说我们很快就会从这里离开了!”艾格尼丝开心地说:“哥哥要做好准备哦!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那究竟是做梦还是现实呢?无所谓,无论那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他们的实验已经要进行最后的步骤了,死亡还是成功,他们都快摆脱这噩梦一样的处境了。
而69号觉得艾格尼丝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美梦,“嗯,我们很快就要离开了。”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便到了他们最后的一场实验。
隐隐的期待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对不可见的未来的恐惧与排斥。在实验开始前,艾格尼丝突然有了一种预感,那是比死亡还要恐怖的预感。
“不要!放开我!”
艾格尼丝甩开研究员的手,向后躲去。
“啧!怎么突然……”负责艾格尼丝的研究员对身后的人说:“让她老实点!”
“你们要对艾格做什么?!”已经被带出房间的69号听到后面的声音回过头,在看到两个研究员拿着什么走向艾格尼丝后,抽回被研究员抓住的手,挡在艾格尼丝身前。
“来人!来人!反了你们了!快来人把他们分开!”气急败坏的研究员叫来了更多的人。
“不要碰她!放开艾格!”
“哥哥!救我!”
“呜!不要碰我!”
艾格尼丝挣扎着,努力的向前伸出手,想要抓住哥哥的手。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分开做实验,可她内心的不安此刻越发明显,她有预感,这场试验过后会有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发生,她抗拒着那样的未来,恐惧着那未知的未来。
“70号和69号挣扎的很厉害,拿束缚带过来!”
两个小孩子到底是挣不过大人,他们很快就被分开,带去不同的实验室。
麻醉剂注入到身体,过分的挣扎停了下来,实验开始,空缺的左眼被填上了那来自地狱的眼睛。
“实验体70号已成功植入「轮回之眼」,现在开始检查实验体是否有排斥反应。”
耳边是研究员听不真切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强硬的挤进脑海里。
“已经在检查了。实验体似乎没有排斥反应,眼部细胞正常……大脑细胞正常,身体细胞无坏死反应……实验似乎成功了?”
“再多观察一会,上一个实验体也是一开始没有异常,十分钟过后可是整个人都烂掉了。”
“确实,保险起见,再多观察一会。69号那里呢?试验进行的如何?”
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外面的事了,突然涌入的庞大记忆几乎要挤爆她的脑袋。
有什么人再呼唤她,用不同的声音,用不同的名字,眼前的景象看不真切,如罩云雾,真真假假,她此刻是否身处现实,也成了无法辨别的真伪。
过往的记忆都已苏醒,沉重的过去一一重现,后又归于沉寂,在一切都想起来后,她忍不住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我是谁?
不过,在此刻,这个问题显然并不重要。因为有一个声音无比猖狂的在她脑袋大喊,“杀掉他们!”
她眨眨眼,听到了人们的欢呼声。
粘稠的液体顺着脸庞留下,留下一道红色的痕迹。
杀掉他们?
杀掉他们……
杀掉他们!
杀掉他们!!!
杀戮的欲望无比清晰,迷茫与愤怒化作火焰在她的手中凝聚,划开皮肤,溅出鲜血。
欢呼声变成了惨叫声,实验体的地狱变成了研究员的牢笼,无用的哭喊与求饶被堵在了喉咙里,消散在空气中,睁大双眼的尸体倒在地上,喷溅出的鲜血溅在她的脸上、身上。
在将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杀死后,她忍不住又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我是谁?
……这个问题重要吗?
她忍不住问自己。
为什么我要知道我是谁?好难受,不想想了。好累啊……为什么我没有死呢……为什么我还活着……
浓郁的血腥味让人反胃,她抖了抖刀身上的血,然后想起这把刀是火焰构成的,动作一顿。
“艾格!”
有人从身后抓住了她的手腕,她下意识的抬起握刀的手,向后砍去,武器相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艾格!是我!”
69号钳制住她的手,面色担忧的叫着她的名字。
“艾格!”
“……”
熟悉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理智,如同木偶的眼睛一样,她慢慢的看向眼前的少年:梳着有些奇怪却熟悉的发型,一红一蓝的两只眼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容貌。
“……哥哥?”
69号这才松了口气,张开双臂抱住她,“太好了,艾格,你还记得我。太好了。”
熟悉的怀抱带着血的气味,她闭上眼,轻轻回抱,“嗯,哥哥。”
***
她跟在城岛犬身后走出实验基地,现在外面正是白天,夏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城岛犬撒了欢似的跑了起来,柿本千种也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她抬起头,蔚蓝的天空,刺眼的阳光,还有带着血腥味的风。一切都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但又有什么再也回不去了。
阳光一点也不温暖,照在身上像是站在雪地里,冷的她发抖。
“好冷啊……”
她看着眼前的河流,喃喃道。
她想到“守护精灵”的话,想到她信誓旦旦的说什么“绝对不会后悔”,现在想来简直可笑至极。
“你说得对,我确实后悔了。”
她闭上眼睛,坠入眼前的河流。
噗通!
“千种!她跳进去了!”
落水声吸引了城岛犬和柿本千种的注意,城岛犬一转头,就看到她溅起的水花。
“犬!把她救上来!”
等69号带着人从实验室里走出来,看到的便是城岛犬带着艾格尼丝从河里出来的场面。
“艾格!”
69号松开手,跑过去,把躺在地上的艾格尼丝抱在怀里。艾格尼丝咳个不停,没法回答他的问题,69号抬头看向柿本千种,“千种,她为什么会掉进河里?”
“不知道,她突然就跳进去了。”柿本千种如实回答。
城岛犬接着说:“而且我去救她的时候她完全不动诶,一点自救意识都没有吗?”
“艾格?”怀里的人已经停止咳嗽恢复正常了,69号扶着她的肩膀撑着她坐起来,“艾格,你在做什么?”
“……我……”
“阿骸,她是谁?”
打断她说话的是一道陌生的声音,她抬起头,看向那温柔又干净的嗓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白色的长发柔顺的散在脑后,一双金色的眼睛好像在闪闪发光。陌生的女孩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干净的表情像是宛如落入凡尘的天使。
她没见过这个女孩,而且……“阿骸?”她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哥哥。
“Nufufu……艾格不觉得这个名字很不错吗?作为新的起点,没有比‘六道骸’这个名字更适合我了。”六道骸讽刺说,他眼中的仇恨越发浓烈。
“骸……Mukuro,尸骸的意思吗。”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哥哥也别用‘艾格’来叫我,就用‘六道寻’这个名字吧。”
不用多想,她立刻选定了新的名字,即使她无比厌恶这个名字。
“Kufufufu……当然,我亲爱的妹妹。”
“骸大人,有别人过来了。”注意到从远处过来的人影,城岛犬出声提醒。
“可能是从别的试验场过来的人,我们这边的动静太大了。”柿本千种猜测说,“骸大人,我们先离开吗?”
“我们先走,现在还不是和他们对上的时候。”六道骸站起来,顺手拉起六道寻。
有了「轮回之眼」的帮助,他们逃离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追捕轻松很多。他们打算先在森林的一个山洞里躲一天,商量之后,再决定以后的事情。
城岛犬和柿本千种找来干燥的木头和无毒的野果,六道骸从河边舀来一些水,佐藤茜子一直跟在六道骸的身边,六道寻则是在山洞里的火堆旁,无聊的拨弄着火星。
佐藤茜子,一个奇怪的人。六道寻想。根据六道骸的说法,他是在实验基地里找到的佐藤茜子,那个干净到奇怪的女孩。
六道寻闭上眼睛,回想着佐藤茜子的样子。她确实很干净,也干净的很不自然。如果像佐藤茜子自己说的那样,她是一个被藏起来暗中进行实验的实验体,那她身上为何没有被进行实验的痕迹?而且,她似乎对六道骸以外的人抱有某种不清的敌意。更加奇怪的是,六道骸轻易地就相信了她的说辞,完全没有怀疑那些可疑的地方。
要杀了她吗?六道寻问自己。不,还是先算了吧,再多观察观察,至少现在她是无害的。
做好决定,六道寻拍拍手,给架在火堆上的几条鱼翻了个面。
与其思考佐藤茜子这个奇怪的人,她还不如先想想一会怎么应付六道骸的问题,关于她为什么要跳进河里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