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明月高悬，山间的风吹动着篝火摇曳，火星噗嗤升空，带着别样的静谧。
破庙里，南晚靠在草席上还没有醒，杨戬站在她的身旁，手中灵力缓缓注入她的体内。
眼看着脸色好了些，才缓缓收了手。
目光落到南晚还有些苍白的脸上，泪痕清晰可见。
杨戬就这样看着她，眼底有着别样的神色。
呼吸加重，南晚缓缓睁开了眼。
入眼便是杨戬直视的目光，看见他那双眸子时，南晚心头微痛，不像出狱见到杨戬时那么强烈，但也让她的眼神瞬间暴露了出来。
在她眼底心疼浮现的那一瞬，杨戬的心，也莫名跳动了一下。
他没有看错，在罪仙狱门口，她眼底的心疼，是真的。
而且，是为了他。
杨戬眼底神色流转，游走世间这么多年，耀眼过，落魄过。
他见过无数世人看他的神色，有恭敬，有畏惧，有敬仰，有厌恶，有害怕...
但唯独这心疼的眼神，他是第一次见。
也就是这一瞬的震惊和触动，让他一直直视着南晚的双眼，篝火的光映着昏黄，带起了朦胧暧昧的气氛。
清风起，南晚猛地咳嗽起来，也正因为这样，才让刚刚失神的两人回神。
杨戬站起身，转身坐到一旁，手里拿着树枝拨弄着火堆。
“之前我就说过，你的伤不注意会伤了根本，你连番受伤，又一直没有歇息，加上心绪强烈波动，才会一时气血不稳。”
“谢谢你。”
杨戬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唇，“举手之劳罢了。”
说完又看向南晚，“看你的年岁和修为不太符合，你的出身，应该不是普通人族吧。”
“嗯。”
南晚点了点头，对他也没想隐瞒，尤其是看过他的过去之后。
“我出生在尧山，我娘曾经是尧山山神，一直守护这尧山一方百姓安居乐业。”
南晚说着，一声叹息，“本来我随着娘在山中修炼，日子过的很清闲自在，直到五年前，一个男人来了尧山，我不知道他的身份，我娘到现在也没告诉我，我知道，她是怕我找他报仇。那男人见我娘貌美，起了觊觎之心，求亲不成，反抓了我报复，我娘为了救我，与那人动手，那人实力不济，故意损坏山脉，导致半山倾塌，我娘尽力补救，但还是有不少百姓受了害。”
南晚眼底含着泪光，里面还倒映着愤怒和不甘。
“后来，他们说我娘玩忽职守，残害百姓，有上神作证，而这个证人，就是那个男人，真是可笑。我娘就这样被关进了罪仙狱，而那个男人却销声匿迹，我至今都未再见过他。”
南晚自顾自的说着，杨戬侧头就这样看着她，眼底神色流转，从理解变为怜惜，还有同病相怜的...契合。
南晚说完，一个抬眸，正好和杨戬的目光在半空交汇。
两人有一瞬间的迟钝，之后又避开目光。
南晚冷嘲的笑了笑，“所以世间所谓的真相，并非是真的真相，即便有些看起来是事实，也未必是真的真相。”
就像杨戬弑师是真，放出玄鸟是真，但真相的背后，却是为了守护世间万物生生不息。
“所以，这也是你相信我的原因？”
杨戬看着他，神色里有些柔和。
南晚点了点头，“之前是因为不相信这个世间有公平而相信你，现在相信你，只因你是你。”
杨戬一愣，“罪仙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戬的敏锐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南晚的变化也太过明显，让他不得不怀疑南晚是因为什么而转变。
南晚却是笑了笑，起身走到门口，清风浮动，她发丝划过青衣。
“没什么。”
见她不愿说，杨戬也没有追问，起身走到南晚身侧，看着夜色，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南晚侧头看去，他的身影修长，周身透着孤单的气息。
清凉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像极了那些孤寂夜晚孤身而行的身影。
这一刻，南晚突然想起了母亲所说的话。
自己选择，是跟随他，还是远离他。
刚刚，她有了答案。
“杨戬，接下来，你准备去什么地方？”
“岳州城吧。”
“正好，我也要去那边，不如，一起走吧。”
杨戬回头，眼底的惊讶迎上南晚浅淡的笑意时变得柔和下来，“跟我同行，会很麻烦的。”
“我自己，又何尝不是麻烦呢？”
南晚勾了勾唇，“更何况，我还是去找麻烦的。”
杨戬眉梢微抬，南晚和玄鸟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没弄清楚，或许这也是机会。
南晚却笑的明媚，看向夜空星辰，眼底的流光斑斓绽放。
夜色蔓延，一闪而逝。
第二天一早，南晚已经换上了一身劲装，长发再次被高高竖起，之前的簪子也被她好生收了起来。
一夜过去，娇软女儿家再度变成飒爽捉妖师，只不过这次她的眼底，不再是凉薄一片，多了温度，和那道身影。
岳州城离他们现在的地方并不远，南晚和杨戬不过半日的功夫就到了。
刚进城，南晚就看向杨戬，“你说约了朋友，何时过去？”
“时辰尚早，你呢，准备去什么地方？”
南晚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猎妖处，“就那儿！”
说完快步过去，随后走到公告栏，顺手撕下两张通缉令。
目光扫向四周，又大摇大摆的离开。
“走，我们去喝酒。”
南晚没有明说什么，但杨戬大概猜到了她的意图，跟着她转身离开。
就在越过街角之后，南晚身影一转，翻上了一处二楼，身影掩藏在角落里，朝着广告栏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公告栏那里有个身影鬼鬼祟祟，确定了南晚所揭的通缉令是什么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南晚唇角轻勾，正准备转身就追，一个回头差点撞进杨戬的怀里。
他什么时候上来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杨戬也有些尴尬，转身跳了下去，等南晚下来，杨戬才开口，“所以，你是来报仇的？”
“当然，我向来恩怨分明，有仇必报，差点害我没命的人，我自然是要报仇的。”
“那...”
南晚着急追人，见杨戬也有事，拍了拍他的手臂，打断他的话，“看见那酒楼了吗？那边见。”
说完转身就走，一下没了身影，杨戬一声叹息，“约我的人，也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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