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陈社与莲花坞达成共识以后,便时时带魏婴上岛,后来魏嬗病好以后,便带着她去莲花坞。
魏家姐弟与江家姐弟常常见面,关系也愈发亲密,胜似亲生兄弟姐妹。
这天,陈社与以往一样带着徒弟,一边悬壶济世,一边前往莲花坞,路过栎阳,看见了一个小男孩追着一辆马车。
陈社意识到不对,当即撇下魏嬗,跟上那男孩。果不其然,马车上的男子命令仆从驱动马车碾过因狂跑摔倒的小男孩。千钧一发之际,那男孩害怕地闭上眼。想象中的疼痛迟迟没有袭来,却听见东西碎裂的声音,小男孩试探地微微睁开一条缝。
只见方才华丽的马车此刻被打翻在地,门板也因撞击而脱落,拉车的马早已不知去向,想必是缰绳断了,受惊狂奔了吧。
这时一白衣男子带着一黄衫女孩缓缓走来,伸出手来:“跟我走,有糖吃。”
小男孩本来还有些狐疑,但一听到有糖吃就将疑虑完全抛之脑后,又想起刚刚的遭遇,便又有些警惕:“不许骗我。”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完,男子从袖中取出一颗糖递给小男孩,小男孩不客气地接过塞进嘴里。
“甜吗?”
“甜,好甜,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糖了。”男孩诚恳地看着男子说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薛洋,叔叔你是谁?”
就在这时,方才马车里的男子爬出来,揉了揉臀部,接着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敢……”
看到男子身上的配刀,那中年男人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要知道整个修真界多是以修剑入道,修刀的除了清河聂氏便只有……
“原来是云济真人,失敬失敬。真人造访栎阳,实乃常氏之幸,恕常某有失远迎。”常慈安笑意盈盈地招呼。
伸手不打笑脸人,陈社也回礼道:“常宗主客气了,不知这孩子哪里得罪你了,竟让你做出方才之事?”
常慈安面色一僵,旋即又换上一副笑脸:“我当是什么事呢?不瞒真人,方才是这乞儿嫌我给的钱少了,这才纠缠不休,我便让下人驱快些,叫他知难而退,绝无害人之意。”
陈社回头看向薛洋:“是这样吗?”
薛洋连连摇头:“不是,他叫我送信,说是要给我糖吃,结果要糖的时候他不给。”
常慈安:“小儿胡说,真人可莫要当真啊。”
陈社:“陈某乃山野之人,是不是胡说,陈某不敢私断。”
听陈社这么说,常慈安松了一口气,他虽身为宗主,却也明白自己外强中干、修为低下,平时在栎阳仗势欺人还行,出了栎阳他是绝不敢造次的。何况仙督新立,他还没来得及巴结,新任仙督又出自岐山温氏,栎阳又在岐山之侧,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个中情节不言自明。
至于陈社,虽说他多以岐黄之术示人,鲜少动武,可毕竟是抱山之徒,又有着弃剑修刀的魄力,不容小觑,更何况他方才掀翻马车,此刻仍然气定神闲。即便修为不高,也绝非常慈安所能企及。
然而,常慈安还是高兴得太早了,陈社下一句话让他立即面如土色:“百家之事自有仙督定夺,孰是孰非仙督自有公断,还请常宗主随在下走一趟吧。”
常慈安吓得语无伦次:“真人,这就不必了吧?我多给他些就算了吧。”
“常宗主,这仙督是你们仙门百家推选的,必然能秉公办理,难道常宗主觉得仙督不公?”
常慈安哪敢接话,唯唯相应,趁势要溜,料那陈社也不敢到他家里来抓人。谁知刚迈出一步,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灵力从背后袭来,躲闪不及,硬生生挨了这一下,随即便吐血晕倒,不省人事。他的随从们见此连忙作鸟兽散,哪里还管其他?
“诸位乡亲,到时还请做个见证。”
平日里,常慈安依仗家势横行乡里、作威作福,那些被他欺压的百姓早就对其恨之入骨,只是苦于申诉无门,只得忍气吞声。即便此刻有云济真人做主,还是有些犹疑,要是一击不中,到时候反咬一口,真人又走了,谁来给他们做主?可他们又不想放过这个报仇雪恨的机会,他们犹豫不决。
“诸位莫怕,这常慈安已被制伏,往常诸位想必多受欺压,而如今的百家仙督执法如山,又出自岐山,离此地不远,大家有什么冤屈大可趁此时向仙督倾诉,他定会为大家做主的,如若不然,陈某也当竭尽全力,将此恶徒绳之以法,除了此害。”
“有真人这句话,我情愿赴汤蹈火为真人作证!”
一个年轻汉子突然发声,其他人也因此想起了曾经的仇恨,又看到陈社确实有能力杀死常慈安,心一横,于是一呼百应:“我们也愿意为真人作证!”
仙督新立,正想立威。恰好碰上这桩事,自是小事化大,大事闹大。将常慈安数罪并罚,判了个抄家灭族。虽然有人觉得罚得太重,但常慈安毕竟有罪,何况许多小世家为了巴结新仙督,纷纷附和,完全盖过了求情的声音。
陈社:“仙督,常慈安横行乡里,将他杀了便是,何必牵连其家人?”
此言一出,那些认为判得太重的世家也纷纷发声。温若寒蹙眉,但碍于众口难调,陈社名声在外,自己又刚刚当上仙督,不好反驳。
虽然他不好发言反驳,却有人帮他反驳。
姚不举:“陈真人医者仁心,可那常慈安实在是罪有应得,唯有如此惩处方能平息众怒,方能昭示人间尚有公理!”
欧阳:“姚宗主所言极是,陈真人太过妇人之仁了,此等十恶不赦之徒没有将其全族处以凌迟极刑便已是仙督开恩了。”
温若寒:“真人,仗家势欺人者统统该杀,栎阳常氏宗主常慈安与其子侄这些年依仗家势横行乡里,如今更是出尔反尔,连七岁孤儿都不放过,实在是罪大恶极,理应受此重刑。”
陈社:“既如此,山人也不好再多言,告辞。”
温若寒:“真人留步。”
陈社转身正要走,见温若寒挽留,只得回转:“仙督还有何事?”
温若寒:“听闻真人悬壶济世、深得民心,又与堂弟青囊私交甚好,温某初任仙督,身边正缺少想真人这样的贤能辅佐,也能更好造福黎庶,不知真人意下如何?”
陈社暗自腹诽:“就你还造福黎庶,我信你个鬼。”
陈社婉拒:“多谢仙督美意,只是山人自在惯了,恐难以胜任辅佐之职,还望仙督另请高明。”
温若寒蹙眉:“温某盛情邀请,真人还是不肯赏脸啊。”
情势一时为之一紧,众人皆为陈社捏了一把汗,恰巧兄长闭关、代理蓝氏的蓝启仁,此刻也在场间,因看不惯温氏行径,遂开口道:“仙督,陈真人先前在我蓝氏听学,我与他同窗一场,知他不喜俗务,仙督又何必强求?”
江枫眠也道:“仙督,真人与我江氏交好,江氏崇尚天性自由,几次邀请,真人都不肯前来。仙督事务繁忙,还是不要强求了。”
聂铸(聂明玦的父亲):“就是呀,温宗主,难道天下有才之人都只能为你所用吗?”
金光善在一旁默不作声。温若寒见五大世家有三大世家都反对自己,兰陵金氏又是中立态度,岐山温氏虽然是世家之首,却并没有压倒性优势,自己刚当上仙督,不宜树敌太多,也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