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非死后，江柒就愁眉不展，他刚有的一点头绪就彻底被打断了。
离科考还有四日，祁正面对这送上门来的凶手不免动了心。
但江柒总觉得怪怪的。
“江柒。”祁清砚敲了下门没等回应就直接进来了。
江柒急忙起床想换衣物。
“你……起这么晚？”祁清砚尴尬地解释道，“日上三竿了。”
“没有，我在想事情。”江柒快速换好了服饰。
祁清砚趁他换衣服时熟稔地自己倒了杯茶喝，“你让我查的事情，果然有问题。”
“什么问题？”
“我问了董曼娘，想知道原先埋在这里的户主是哪里人士，还有没有什么远亲，那老鸨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所以然，于是我又去问了街坊邻居，北月楼南面第三户有个七旬老人家，根本从未听说过此事，甚至……”祁清砚拖长了调子，就等江柒凑过来。
“甚至什么？”
“我今晚约了嫣然姑娘，你不许告诉我爹。”祁清砚道。
江柒笑笑，“好，不说。”
祁清砚拍了下手，继续道：“甚至他说北月楼建成之前根本就没有什么坟场。”
江柒陷入了沉思。
“你说董曼娘为什么要这么说？这对她有什么好处？”祁清砚道。
“我有个怀疑。”
“什么？”
“季华当初是被人蓄意谋杀。”
“谋杀？谁？”
“宇文达，林绍，慕容非，或许还有其他人。”
祁清砚思索片刻，“你确定？”
“不确定。”江柒话锋一转，又问道，“季华平时成绩怎么样？”
“很好，当时都传闻他很有可能成为当年的榜首。”祁清砚顿了顿，“你是说……？”
“对。”江柒点头，“宇文达以前和我说过，三年前本该是他提名榜首。”
“三年前……”祁清砚想了想，“榜首是一个叫沈尚的。”
“你知道那日我为何会去北月楼吗？”江柒转移了话题。
祁清砚突然想起来，问道，“对，差点忘了问，你不是从不去这些烟花之地？”
“那日宇文达说北月楼有此次科考的答案，他要去一探究竟。”
“什么？！”祁清砚惊讶地站起身。
“三年前是不是也有此传闻？”
“是，三年前京师学院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传闻，今时我怎么没听过？”
“因为传闻的目的不是你。”江柒解释道。
祁清砚狐疑地问：“什么意思？”
“我怀疑三年前宇文达林绍慕容非三人合计利用这个传闻把季华骗到北月楼，再将他联合杀害，随后又买通董曼娘为他们编造旧坟场杀人的故事。”江柒不疾不徐道。
祁清砚消化了几秒，“所以你怀疑凶手是替季华报仇？”
“是，慕容非在牢里说的，‘他’回来了极有可能指的是季华。”
祁清砚点点头，“那就说得通了，可是凶手会是谁？”
“季华老家在哪里？”江柒不答反问。
祁清砚想了想，“好像就在石塘镇，离这里不远，半日便可抵达。”
“好，我们去看看。”
狂风呼啸，乱云遮月。
江柒和祁清砚找到季华老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石塘镇傍水而居，宽阔的河岸边水声滔滔，石影和树丛连成一片黝黑，远处山脉的轮廓隐匿在浓重的夜色之中，不甚清楚。
季家老宅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低矮破旧的大门上结满了蜘蛛网。
“季华死后，嫣然姑娘怕触景生情，几乎没回来过。”祁清砚解释道。
打开了门，屋内陈设简单得一眼就能看完，墙皮脱落地不成样，墙上凹凸不平。
“吱呀——”厚重的门自他们身后又发出巨大的声响。
两人回头看去，见是一位老翁。
“是你们啊，我还以为是小华回来了。”老翁道。
江柒上前，“老先生，您是这家人的邻居吗？”
老翁点点头，“怎么了？”
“季华平时可有什么相交甚好的朋友吗？”
“这孩子三年没回来了，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老人的直觉很准，担忧道。
祁清砚刚想说话，便被江柒压了下去，“没有，我二人从泸州来，听闻他做了大官，想去投奔他，奈何联系不上，便来问问。”
“这样啊……”老翁由衷地笑了，“我就说小华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日定能考上，原来三年没回来，是高中了啊……”
祁清砚心里突然一阵难受，闭眼不再看。
“哦对了，小华以前常和我提起过，他结交了个公子哥，叫什么林什么绍？”
江柒祁清砚对视一眼，季华和林绍原先竟是好朋友。
可惜……
“还有，小华还有个心上人，二人情投意合，现今可婚配否？”
“季华还有情人？”二人同声问道。
“是啊，好像叫黛灵，不过我们都没见过。”
“那个情人家住何处？”江柒问道。
“就在京师，城北的三里铺。”
“哦对了，小华的两个妹妹如何了？”老翁见他二人要走，又急忙叫住。
二人对视一眼，江柒答道，“这我们还真不知道。”
老翁摆摆手，“也罢，小华定会好好照顾她们，三个孩子从小便没了爹娘，小冉这孩子从小便丢了，两年前小冉回来过一次，说是找到姐姐了，想必今日应该很幸福。”
二人笑笑，告了辞离开了。
回到京师后已是半夜，祁清砚建议江柒先回去休息，明日再去，但被江柒否了。
“查案也不用这么急吧？整日劳途奔波，你吃得消吗？”
江柒一甩马鞭，马儿跑出好远，祁清砚连忙追上。
“前面就是城门了，祁公子是要去赴佳人宴还是去巡查真相，全凭祁公子自己定夺。”或许是在马背上驰骋，江柒笑得甚是爽朗。
祁清砚想都没想便追上了江柒的步伐，夜晚的风有些寒意，吹在脸上甚是清爽，“风月场上的过客，当不得真。”
二人说说笑笑到了黛灵的家。
这与季华家全然不同，里面虽破旧，但几乎没什么蜘蛛网。
“这也不像有人的样子……”祁清砚拍了拍身上的灰，突然灵光一闪，“等等。”
“怎么了？”江柒问道。
“这似乎是季华的院宅……”
“季华给黛灵买的？”
“也许吧，我昨日翻看季华的资料，当时我就疑惑，他平日省吃俭用，怎会有这一处院宅？”
“文人有的是雅兴，也许也学汉武帝金屋藏娇呢？”江柒漫不经心道，随手折了张纸，打开，“这有幅画像。”
祁清砚凑过去，画卷缓缓摊开，上面画着一男一女，在山野间执手相看。
这男子很明显就是三年前的季华，而这女子……
“季嫣然？”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他们是……”
“兄妹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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