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我在御花园中闲逛，竟又撞见良宸妃。
我白眼一翻，不情愿的行了个礼:“良宸妃。”
“站住。”良宸妃喊住我。
“又怎么了？”我回头看她。
“怎么不跪下行礼？”
“有这个礼数么？”我冷冷出声。
“我可是妃位，你一个小小修仪竟然也如此跋扈？”
我甚觉好笑，扯开唇:“良宸妃好大的架子。”
一个太尉的女儿让我跪地行礼。
“狂勃！”她身旁一侍女大喊。
“啧……”我凑近她，只是笑，“妾出身溯宁苏氏，父亲是丞相百官之首，母亲是庆敏长公主，姐姐是穆宁皇后，兄长是肃毅王，嫂嫂是长乐公主……妾自幼娇生惯养，封允诺郡主，没办法，不狂不行。”
她被我的眼神唬住，但还是挖苦出声:“你们苏氏早就是个空壳子了！”
我冷笑，抬手掴了她一巴掌。
“啊！”她惊叫，“你敢打我？”
“是。”我拿出从前在相府对待肃毅王侍妾那般的样子，“一个太尉之女仗着自己比我先进宫就口无遮拦满嘴胡话！我替雍贵妃治治你！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尽管去找皇上诉苦。”
她往后退几步，带着侍女朝乾安宫奔去。
回了昭华宫，只见宣妃坐在院子里。
“娘娘怎么不进去坐，这样又着了风寒就不成了！”我开口。
宣妃捂着嘴笑了起来:“听说你打了良宸妃？”
我顿时无地自容:“……是。”
“诺儿啊，你这性子倒是与阿宁不一样！”
我不再回话，扶着宣妃回寝殿。
宦使来宣我今夜侍寝。
我那时还在吃小厨房做的金汤鱼肉羹，听到传旨差点没呛死。
宣妃只是垂下眸子掩盖那悲伤的神情。
我知道，她怕我与穆宁皇后一般香消玉损。
梅妃不知道哪听来的风声，硬是跑来的昭华宫。
“那王芷婷一定去皇帝面前哭丧了！不然那皇帝怎么想到还有诺儿这个人！”梅妃为我梳着发髻，“啊！诺儿你这钗子可真吓人……”
“是肃毅王妃给的……娘娘，侍寝会加俸禄么？”我心不在远，只想要花不完的银子。
一旁蹙眉喝药的宣妃淡淡开口:“侍奉好皇上，那会有享不尽的福。”
“那就好……”
“好什么啊？！雅茹，你傻了吧？你觉得那皇帝会对诺儿好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梅妃看到宣妃朝她使眼色，她闭上了嘴，“诺儿啊……你去了莫要哭……”
“为什么要哭啊？”我又退到屏风后换衣襦，“皇上又不是洪水猛兽……”
坐着鸾撵我被送进了乾安宫。
进了寝殿，那暗沉的灯光让我皱起眉头。
我穿了紫纱罗倚裙，朝着昏暗的灯光走去。
“你就是今日顶撞良宸妃的瑾修仪？”皇上哑着声音问我。
我不敢抬头，只看见皇上的手在纸张上书写。
“不会回话？”他将笔一扔，“抬起头来。”
我慢慢抬起头，只见皇上脸色巨变。
皇上已然褪去年少时的青葱，只有帝王的威严。
“阿宁？”他颤抖着声线，走到我面前，将手抚上我的脸颊，“阿宁……你可还怪朕？”
“妾不是穆宁皇后！”我跪地伏下身子，颤抖着。我不想做穆宁皇后的替代品。更不想做任何人的附属品。
“是啊……阿宁已经去了……”皇上退后一步，两手撑着桌子，“你是丞相次女？”
“是。”
“朕似乎记得你。你越来越像她了……”皇上让我起身，陶醉似的看我，又忽然变的狠恶，“你不是阿宁！阿宁只有一个！”
我第一次被人这样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又想起梅妃说的那句‘你去了莫要哭’。
皇上开始撕扯我的衣裳，我不言语也不敢动:“阿宁喜欢的颜色……你怎么配！”
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只觉得天昏地转，疼的眼泪直冒。
皇上只是一遍遍的重复着:“阿宁……阿宁……”
醒来时，皇上已经离去。只有宦使和侍女站成一排。
侍女手上捧着衣裳与钗子还有梳洗的东西。宦使却拿着一碗汤药。
“恭喜瑾妃娘娘。”宦使出声。
“瑾妃？”我费力地发声。
后来才知道，皇上下旨，良宸妃恃宠而骄不识大体降了位份，现在是良才人。而我侍君升了位份。
我起身准备更衣，却被宦使再次阻止:“娘娘……这宫中尚且无主……其他娘娘也未有子嗣……这按道理来说，应该……”他欲言又止，只是将汤药凑近了些。
一股子刺鼻的味道窜入鼻腔，我突然通晓了为何宫中无子嗣:“避子药？”
宦使点点头。
我自嘲般笑了出来，接过汤药忍着恶心灌了下去。
“皇上为娘娘赐居柳栀宫……”
“劳烦您去禀告皇上。”我将瑾诺钗插入发髻，“妾在昭华宫自在得很。”
回了昭华宫，宣妃与梅妃就在亭子里坐着，时不时地瞥向宫门。
“诺儿！”梅妃撩起拖地的裙尾朝我奔来，“好孩子……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我扯开唇笑，梅妃拉着我的手就往亭子走，一边走还一边说:“诺儿现在可是妃了，这可是正一品呐……”
我并不开心，却还是嘴贫:“俸禄应该加了许多。”
“可只是加了许多俸禄？赏赐也多着呢。你不去柳栀宫，皇上也惯着你，命人都搬来了旎厌阁。”宣妃喝了汤药，又塞了好几个蜜饯。
“喝药就喝药你又吃那么多蜜饯！”梅妃将蜜饯盘子拿开塞给我，数落着宣妃，“赵雅茹，你再这样我就去和江太医说给你加大剂量，苦得吃蜜饯都不行的那种！”
“馨馨啊，你这样特别不符你书香门第出身的风度。”宣妃给我使个眼色，又抓了一把蜜饯塞嘴里。
“诺儿！”梅妃又看向我，“你就惯着她吧！她这样病怎么也好不了。”
我笑，如同在相府时看到世子与郡主嬉闹。
“对了，听我父亲说，肃毅王有消息了。”宣妃出声。
“真的？！”我欣喜万分。
“肃毅王带领残兵杀出重围，但肃毅王妃与齐祯王遇难了……”宣妃越说声音越小。
“什么？”我一惊，手覆上瑾诺钗。梅妃见状连忙扶住我。
“小世子才几个月……”我喃喃细语，“为什么……”
我只想起肃毅王妃那骑马矫健的身影……不由得泪水横溢。
——我喜欢你！
长乐公主那洒脱的嗓音回荡在我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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