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语文考试，“三张卷，两个小时”柏凝月说道，“快传”

凌玖渊写完就趴在桌子上，转着笔。

云阡宸拍拍他的脑袋，凌玖渊没有生气，也懒得做反应。

“还有五分钟，抓紧时间啊。别做小动作！某些人注意点！”柏凝月来回巡视，她路过蒋安晏边上时恨铁不成钢地说：“就算不会，蒙几道题也有几率能对。”她溜达一圈后，走到讲台边“行了，收卷吧。”无视同学们一脸的惊恐。

“从后往前传。速度快点，”后桌将卷子传给男生，男生还不死心的抄了几道题。柏凝月叹了口气“徐衍航卷面扣十分。”

徐衍航赶紧把卷子传给前桌，一脸扭曲:“啊！不要啊——本来就没两分再扣就没啦，凝姐这么狠的吗？”

柏凝月将卷子摞在一起，把徐衍航的卷子挑出来，向第一排的阮音瑶借了支红笔。

卷子上出现明晃晃的-15。

从前排开始笑到后排，像一簇簇海浪一样。

陶昔乐得直吹口哨:“兄弟，666”

放学了，铃声响彻云霄，成为最动听的声音。

何羽松低头收拾课本，“小桃子，走……吧？”

阮音瑶蹦蹦跳跳地过来:“小昔，一起走啊。”

何羽松收住话音，将话咽了下去。

陶昔答应下来:“何羽松你说什么？一起走啊我们”

何羽松摆了摆手:“没事，我去找云狸了。”

他复杂地看了一眼陶昔，两个没心没肺的人凑一块了，真是……一言难尽。

云阡宸怔怔的看着凌玖渊大步快跑着急的模样，黯然道“我一直没见你慌张。也许我能帮上忙吗。”

何羽松猛地从背后窜出来，揽住云阡宸的肩，作为唯一一个知道内幕的人，感叹道:“干什么，从初中就开始盯着的人，到高中开始盯不住了？”

云阡宸笑着轻捶他：“瞎扯什么呢？走吧，去孤阳吧。”

“嗯”

他们走出校门就看到门卫那处人员密集，男生吹口哨此起彼伏还有女生琐碎的议论声。

天生爱看热闹的何羽松拍了拍云阡宸:“去看看？”

凌玖渊讨厌被围观，像个马戏团的猴子被人戏耍，真让人不舒服。

贺艾伊骑的ahtnx，最新出的摩托车很是飒爽。那跑车花里胡哨的外观更是夺目。光是看着就让人留恋地垂诞三尺，所其价格不菲，似是四百万都下不来。

“走了，弟弟”他递给凌玖渊头盔，又赞叹道:“这头发染的，有我当年的风采。”

凌玖渊:“……”

踩脚油门“呼呼”地声音响起，一下就不见了踪迹。

何羽松不由得感叹道:“这真是酷毙了”

他碰了碰旁边那位爷，“你要是想骑，我都能带你兜风”

“恐怕我摔死都不知道在哪”何羽松不要命的这么评价道。

凌玖渊拽住贺艾伊衣服，贺艾伊没回头:“走了。”

一个漂亮的三层小公寓还有一个小花园，并不显张扬，是凌玖沐的风格。

贺艾伊轻轻悄悄地推开门，踮起脚尖，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特别像……小偷。

“你偷来的？”凌玖渊一扬眉。

“不是，你想什么呢！你哥”他指了指楼上“睡觉呢。”

凌玖渊毫不客气地当自己家，双手交叉在沙发上坐着，俨然有老大的风气。

贺艾伊倒上果汁，一脸淡定:“胃癌，你哥。”

凌玖渊双手接过果汁，喝了一大口猛地喷出来，直刷刷地吐在贺艾伊的脸上，丝毫不觉得抱歉:“为什么？”

贺艾伊挑起一张湿巾擦掉脸上的水痕，垂下眼睑只见凌玖渊差点把握着的杯子摔了。

他眼神直射凌玖渊，凌玖渊不禁瑟缩了一下，心缓缓沉下，所有事请的发展似乎都在指向……他。

凌玖渊眼神暗淡无光像漫漫黑夜，不，似是比夜晚没有灯光时还要黑:“因为我吗。”

贺艾伊没有否定:“你爸什么性格你也知道，说好听是对儿子专一，说不好听就是老顽固”他说到这不禁冷笑出声，恢复他的刻毒，倒让凌玖渊感觉好了不少。

“想必你也知道，他一直在照看你，没时间管别人，包括他的生病地差点胃疼地死在医院的娇弱不堪的大儿子和他借钱过日子的前妻。他一心扑在你身上。”

“不过，这也不怨你。也不是你的责任。”

“他早就忘了他有两个儿子的。他向来喜欢你”贺艾伊也懒得说那个名字，让他恶心想吐。

“但是我家的笨蛋一直牵挂的人是谁？是你，你妈，你爸。我，作为每日陪伴他的人，连一席之地都占不到。”

“多可悲，不是吗”

见凌玖渊僵住了，他接着说:“你初三那年事故……他去看过你。”

凌玖渊的冷颜已经悚然，他其实脸上不显，但心里一直有一丝在抱怨:从他醒来后，为什么亲哥哥没有去看过他。

也不怪凌玖渊这么想，他之前问过但冯幽非常肯定地说：你哥没功夫管你，哪还能跨座城市来专门看你。

“他的脑子没有你好，也许你爸是看中这点，他作为商人，比我更清楚资质的重要。”

“你哥虽然智商平平，但是成功有两种人:一是天赋异禀的那种人，比如我，随便学学就可以打败千万人。二是天赋平庸但是奋发上进的那种人，比如你哥，他的情商智商都不算高，但是他知上进。三是资质很高也很努力，但心态不行的那种人，比如你。”

“玖沐那时候直博，想要获取更高的酬劳，他啊，茶不思饭不想，用你曾经最绝望的方式给你筹钱。”

“那两年开销很大，你们俩并不宽裕。玖沐就不想看见你爸日夜操劳的模样。毕竟你爸的公司一直在直线滑坡，要我说就是恶人有恶报。”

“你呢，就用最极端最无能的方式来抗议，来获取解脱。”

“这就导致你们全家跟你受苦。”

“我试着问过玖沐，我可以把我的资产给他，他像牛一样犟”

贺艾伊轻轻拍了拍凌玖渊，语气低沉:“生命无价，就算为了你的家人，也要好好地活。放平心态，没有什么的。就当之前的事没发生过。”

“不要让所有人跟你一起受苦。”

“行了。闭嘴。”凌玖沐脸色苍白，瘦的前胸贴后背，细长笔直的双腿仿佛碰一下就会折断。

兄弟两只有眼睛不像。凌玖沐的眼睛多情妖冶，只是身上的清冷气息不太搭。凌玖渊的眼睛纯净又张扬。其他的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凌玖沐摸着扶手一步步走着。

贺艾伊抬头喊到:“小沐，你别瞎动，我一会给你煮个粥啊行不行”

凌玖沐回击道:“不下来，听你和我弟胡言乱语？而且我是你养的花吗‘娇弱不堪’？”他恍惚间看到一头白？不，凌玖渊头发就是一团白……

贺艾伊到了凌玖沐面前，格外爱撒娇，仿佛刚才浑身怨气的人不是他一样:“你老怼我干嘛？在你弟面前，给我点面子不好嘛”

凌玖沐“哼”了一声，在发抖战栗的凌玖渊旁边坐下，握住凌玖渊冰冷细白的双手:“我是需要一直照顾你的，这是不容置疑的事。你是最棒的，我也不能给你拖后腿”

凌玖渊抱住他的脖子，觉得自己好矫情造作，明明男儿有泪不轻弹却是泪珠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了:“哥，谢，谢。”

还有那不曾说出口的对不起。

凌玖沐以安慰的口吻说:“没事，希望你健康就好。哥替妈一直看着你。”

提起凌月染，凌玖沐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转头对贺艾伊说:“我妈前几天邮来的包裹，快去拿来。”

贺艾伊也突然醒悟般:“啊，对，忘了这事了。”

他走上楼梯，打开一个房间的门，捧着三个箱子来了。

他将箱子放在沙发边，凌玖沐缓缓蹲下来，仔细看上面的标签，念出声音:“给玖渊弟弟。”

他又扒拉另一个箱子:“致大儿子玖沐。”上面还附着一纸信封。

另一个也是玖渊的。

贺艾伊的眼神有些暗淡，兄弟两人并没有注意到。

凌玖渊也想起来那天和他爸吃饭时候凌月染打来的电话，让他拿快递这事，自己后来就抛之脑后了。

他捧起两个箱子，凌玖沐阻止道:“让贺司机送你回去吧，做事有始有终。”

贺艾伊:呵呵，果然，没人在意我的感受，我就只配当个司机。当然，这些怨言他可不敢说出来。

凌玖渊摇摇头。凌玖沐看着他的头发逐字逐句小心翼翼地说:“外表成熟并不代表内心的成熟。老弟，你懂我意思吧？”

凌玖渊“？”

凌玖渊抱着箱子打车走了。他把箱子放到宿舍床底，去教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