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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4

古老编钟里的香囊

01.

-算了,他想。当件喜事。

喻文波醒来已经正午,他一面揉着炸毛头发,后知后觉感受到嗓子里冒烟的干疼,在床沿边坐了片刻,终于在酒后凌乱记忆中想起来高天亮的那句“水放这了”,又挣扎着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高天亮放的水。

然后啪的一声水倒了,他又看着那杯水从玻璃杯里从容流出滴到地上,呆呆地等到水流了大半,才想起来把杯子扶起。彼时玻璃杯里只剩一点水,薄薄一层覆在杯底吹弹可破。

算了。他收手,呆着看了很久才想起来要起床。视线错开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猛一低头确认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

这水杯……

喻文波揉了揉眼睛确认柜子上立着的是那个印着小熊花的保温杯,三年前这破杯子就因为凹进去一个坑被他在离开iG时扔了,这几年来也一直没买到顺眼的,索性用起了基地的玻璃杯天天屯水喝,还常常被高天亮问候偶像是不是老了,他这时候常想这人被说成王八还真不冤,关切的话说起来都有股阴阳怪气的味儿。

他从床上艰难起身,拉开门时听见头顶上传来老爷爷一样费劲的哼哧声,觉得有点怪异——TES不是刚擦了新油美其名曰喜迎世界赛?然后油都没干他们就被撵着游回来,回来那天可谓基地里没几个人敢出声,他拖着行李箱进门时心气都丧,感官变得格外敏锐时都没听见这门吱吱呀呀这么难听。

难道门也通人性?喻文波刚醒实在没气力和一扇门争这个。至于一夜之间到底怎么了他也懒得细想,他自诩一向莽撞如此,能为一个闪现赌上职业生涯的人从不回头,发生了什么向前走走不就知道了。

这么想着喻文波就推开了门,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基地被电脑外设零食垃圾和人声填得很满,游戏光屏闪烁得乱七八糟,像要把所有陈设都一股脑塞进他视野,争先恐后。

他的手还搭在门把手上,触感冰凉,那点凸起的铁锈提醒他没有做梦。

这是2018年夺冠前的iG。

喻文波发愣。他大脑尚在迟钝地反应着,先作出反应的是肌肉记忆。他下楼,手习惯性搭在拉杆上一路顺着滑下去,被凸出来的木刺划到手背,他连忙收手察看,没有划破。他把手不动声色地背到身后面去,向下继续走。

宋义进在rank,bp间隙伸了个懒腰恰好看见他,“杰克来啦?”

他木讷地点一点头,与此同时王柳羿听见宋义进那声问话,微一抬头从电脑反光里看了他一眼。一瞬间的视线交汇都变得滚烫,喻文波被他那一眼看得有些心悸,匆忙错开眼神。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18年,他们还是并肩作战的下路组,不该如此生疏刻意。他连忙回过去想尝试补救,却发现王柳羿没有异议的样子,早就低下头继续游戏,他悻悻坐下,心里莫名不平。

喻文波点击排位,等待过程中闲的无聊,按18年的jackeylove应该扭头去闹王柳羿,但换作现在的他又总觉得别扭。只好没话找话问同在闲着的宋义进,“宁王呢?”

宋义进顿了顿,大概是为杰克竟然找他说话而不是找王宝蓝而惊讶,才回答他说:“刚出去了。”

哦。他闷闷一答,又把话给聊死。喻文波从未觉得等待时间这么漫长,偷偷用余光瞥王柳羿的侧脸,嘴抿着,清晰的下颌线颇有几分薄凉味道。

很久没有这样看过他蓝哥了。喻文波一瞬恍神。

“你看我干嘛?”王柳羿忽然出声,头稍微向他这里偏了一点权当反应,问得理所当然。

喻文波被吓了一跳。很快又反应过来,理直气壮,“哥们就看你怎么了。”他答得也理所当然。

王柳羿被他呛住,不搭话。喻文波彼时又找回点18年的感觉,顺势笑了他操作几句,还闹着要锁喉,直到王柳羿指一指他电脑屏幕,示意游戏开始了。喻文波连忙回身应对队友的一串问号,留王柳羿一个人在后面捂着嘴笑得幸灾乐祸。

然后一个不留神被刮死了。王柳羿看着屏幕笑不出来了。

高振宁很快回来了,一手还提着个袋子,一进门嚷着庆祝一下,喻文波刚结束rank很给面地转过去看他拿了什么,看见几颗略显寒酸的糖瞬间失语,在宋义进的掌声中问,“你这哪来的?”

不会是买的吧,不会吧不会吧。高振宁噗的笑了,脸上的痘痘都在抖,说你想什么呢,这个是shy哥刚刚在门口取外卖时大爷给的,你拿着吧,小宝别排了,吃外卖了。

王柳羿听见自己名字疑惑转头,另一只手还在敬业地敲着键盘。喻文波嫌弃地提着糖,王柳羿转头时鼻尖不小心碰到他手指,喻文波愣了一下,回头回得匆忙,也就没有看见王柳羿那一瞬间肉眼可见的僵硬和停顿。

姜承録很快提着烧烤回来了,还有几打啤酒。一群人一哄而上瓜分,喻文波把糖袋子塞到王柳羿手里,笑嘻嘻的,被王柳羿一巴掌打在背上。宋义进目睹一切,奇于小宝什么时候开始打杰克了,杰克不带还手锁喉的那种。

但不能问。中单牢记保命要紧,脖子也很重要。

一个晚上过去,喻文波也大概清楚目前自己的处境——2018年,确定进入世界赛。马上要飞向韩国的少年们还沉浸于欢乐之中,不知晓前方尚还有更大的惊喜,也不知道更前方是无止境的下坡路。

喻文波扯了个借口去到阳台,把双手搭在拦杠上发呆。队友很开心,很高兴,他看得出来。他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他应该也高兴的要命,一晚上灌了好几打啤酒,最后和高振宁在厕所好兄弟手拉手一起吐,回去后半宿没睡着,一直睁着眼睛看到天光大亮。

他什么都知道,但是演不下去。他性子直,这时候也急,他对接下来的一切一切都了如指掌,也知道那是命定轨迹,但又没能耐去做点什么去改变。所以接下来的登峰造极和山体滑坡他都得再看一遍。

这算什么破事。喻文波在心里骂。

算了,当件喜事。就权当再夺一次冠,他妈上帝给扯的烂摊子,那守好了总没毛病。

02.

-经历了太多别离的人再回到从前大概看什么都是分开的样子。没有办法。

在飞机上他困得要死,偏偏旁边的队友都精神的要命。他被吵得睡不着,但也没处发脾气——这很正常。这可是世界赛,不激动才是见了鬼。

除非已经激动过了。比如喻文波。

过了十几分钟高振宁仍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诵读自己的鸡汤文学,喻文波心知自己也已经睡不了了,于是坐起身放弃,察觉到自己身边有些诡异的安静,一扭头看见旁边王柳羿居然在闭目养神。

“蓝哥?”他试探性叫了一声。王柳羿睁开眼睛,挑挑眉,大概意思是什么事。

喻文波却没回答。王柳羿两眼里确实没有波澜,也很安静。

蓝哥你激动吗?他觉得奇怪,但又想不明白,只能没头没脑地问。

王柳羿点了点头,然后指指自己的黑眼圈,“……困死了杰克,让我睡会。”

哦。喻文波悻悻地坐回去,罕见地一路都没有闹腾王柳羿,另一半脑瓜被高振宁宋义进他们吵得嗡嗡疼,目光呆滞活像精神分裂。

下飞机时王柳羿神清气爽,身后跟着一个哈欠连天的喻文波。

到了其实还是练习,本质上没有区别只是换了个地方,但精神上可谓是质的飞跃,一群人天天像打了鸡血一样rank复盘训练。

喻文波知道大赛来临前人肯定会紧张,却没想到他也会紧张。本以为经历过这几年心态总该有些进步,却没想到还是会有些失眠。

后来他想了想可能不是因为大赛来临吧,大概是因为这是他们命中最光辉的巅峰,正因为心知肚明才会紧张。

喻文波揉了揉酸痛的后颈。宋义进作息规律,关机后捞了个姜承録一起上楼。姜承録不解地操着口音疑惑地哼出一声rokkie哥?宋义进点点头说该睡觉了,王柳羿笑着捂着嘴转头跟喻文波说你看肉鸡像不像小学上厕所都要一起的女孩子,喻文波神魂不清地回,你要让我陪你上厕所?王柳羿笑得更开心了,说我又不是刘青松,然后回去继续打rank,还边转着椅子,看上去颇悠闲。喻文波看着他,头发长了一直没剪,把耳廓遮得只剩下影影绰绰几道轮廓。耳朵边长了颗痘。粉粉的,小小的。

好像女孩子。

喻文波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惊到,走出去吹风清醒,好让自己滚烫的耳朵不要那么红。他漫无目的地扫视万家灯火,附近亮得刺眼的店牌上大大写着的会所,看到那里又想起来自己不知所源的念头,耳垂又在漆漆深墨里无声地红起来。

干吗啊。晚风吹得他太阳穴一突一突疼,揉了揉后莫名又觉得眼睛干得发涩,心里烦得要死,压低声音骂了句操。

喻文波鲜少有这么纠结的时候。他是个一向直白的人,有着天才ad的自傲和少年特有的天不怕地不怕,自小到大还有颜值的无限加持,没为什么人纠结过也没为什么事儿苦恼过,什么感情什么舆论不都是豆大点儿破事,明天就过去了吗。

干吗呢这是,纠结个屁啊。

喻文波又想,没有办法。

谁叫他带着近年来起起伏伏磨砺的心态和消磨已深的自信,还有已近职业末年的一种黄昏迟暮之愁,却萎缩在一具2018年的,陈年的鲜活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身体里。岁月把他的棱角连带着颜值都磨平,当年引以为傲的闪现向前在如今却多暴毙,因此也没少落诟病。

经历了太多别离的人再回到从前大概看什么都是分开的样子,喻文波也是。

没有办法。

 03.

-我只是不敢向前,于是在最后推了他一把。结果所有人都只看到了我那一推。

“想什么呢?”喻文波回头,声音温吞吐着含糊音节,牙套还在熠熠闪光,王柳羿自然地走过来靠在他手边的栏杆上。

见他没反应,王柳羿又用手在他面前挥了一挥,“咋了?”

喻文波恍然,不动声色地掐了下自己的腿,笑得有点僵硬,“没事。”他最讨厌说违心话,每次说出点不实的话来就总有种惶恐,仿佛坐在缓缓下沉的冰山上,茫然无措,低头能看见蔚蓝的海水和隐稀可辨的冰山轮廓,深不见底,又是那样等待宣告死亡的过程,只越发煎熬。

失魂落魄的。

他对自己的样子不满意,所幸黑夜漫长又善解人意,把他难得的失魄样子遮在厚实的黑布后,遮住他拙劣的伪装和身后的一地苍茫。

喻文波直起身,僵硬地不甚熟练地揽过王柳羿的肩,推着他向里面走。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他还是愣神半拍。太久没有如此亲昵如此熟稔,他的动作也已经染上生疏,这不是几句蓝哥和几句寒暄能找回来的熟练。手心被王柳羿没什么肉的肩头压得生疼,他下意识要向后缩,又慢吞吞地把手紧张又欣喜地再搭上去。王柳羿被他推得莫名其妙,又没那个力气拗得过他,只能温顺地被他推着走。

走进刺眼的,温暖的训练室灯光里。

很久之后提起曾经这一对iG的下路组合,说者总会说是喻文波带王柳羿走进胜利再跌落深渊;喻文波听了只是笑,别人很好奇地问他什么意思?他说,是蓝哥带我进去的。

我只是不敢向前,于是在最后推了他一把。

结果所有人都只看到了我那一推。

04.

-人要向前看。他发着呆想。

一切按着赛程进行。喻文波刷着手机看到不少人悲观的要死——也不能算唱衰,正常预测罢了,经历了这么好几年的黑暗谁还敢剑指啊。有人说ig这签太惨了,他看了点点头,想着说的真他妈对。不是他觉得惨,是他大神经很早就把比赛前的细节忘得一干二净。

结果这次心灵就受到了巨大震撼,打KT之前天知道他们队都看了些什么公众号。

结束训练后宋义进带着姜承録和高振宁拜完水龙拜基地,王柳羿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个香囊神神叨叨地念着,他在一旁兴致勃勃看着,觉得王柳羿还真适合去当个尼姑——套个道衣,身形又单薄,看上去也怪清心寡欲的。

他一转头看着举着镜头欲拍不拍的运营小哥,显然在思考这种宗教环节播出去会不会被和谐。喻文波同情地笑笑,想可别忙着登峰造极了,先查询一下精神状态吧。

缩写一下就是查询ig状态,他转念又想算了,哥们这嘴还怪不吉利的。

喻文波没有清闲很久,神神叨叨的尼姑王柳羿猛地睁开眼睛,扫视一周发现中上野都很真诚地拜着炮兵——姜承録神色明显很不解,但还是很顺从地跟着他的御用翻译肉鸡先生拜了又拜——只有一个ad还在转着椅子傻笑。

王柳羿油然而生一种关爱二百五的助人为善的高贵精神,颇有种大任在肩的历史使命感,拍了拍二百五的肩膀。

喻文波正沉浸在自己开了外挂的上帝视角里,被他一拍吓得肩膀一抖,定了定神疑惑:“蓝哥?”

王柳羿塞给他一个香囊。然后自顾自继续神神叨叨。

喻文波莫名其妙,翻来覆去看那个香囊,针线有点粗糙可能是在某个小商贩那随手买的,冒出来点毛线头,正面很浮夸地绣着几个大字,“诸事如意。”

他嘴里叨叨我操蓝哥你给我这个干嘛,见王柳羿不理他声音又低下去,最后在认命和他一起神神叨叨和放弃之间纠结半晌,把香囊一把塞进了外套口袋。

坐在休息室里时喻文波又开始紧张。

他想不太明白自己紧张的原因,只能归结于自己手指上日渐嚣张的倒刺和身边王柳羿止不住的碎碎念——

“……”他扭头去看王柳羿,然后感觉自己僵硬得像个机器人——脖颈处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还是该上油的老机器人——“蓝哥,蓝哥?师傅,别念了。”

王柳羿不看他,自顾自沉浸。喻文波自觉无趣,又把头转回去。他蓝哥太迷信了,他有点无奈又有点不屑地想,从Megan开始到昨天晚上的香囊,都太迷信了。

干嘛要相信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呢?明明都新时代了。喻文波不理解他,也曾经这样开玩笑一样问出过这样的试探。但是王柳羿像个守财奴一样守着他这点可怜的信仰,每天软绵绵的好像动他命都可以,偏偏这种奇怪念想动不得,听到这种质疑急得跟什么一样就要瞪他。喻文波只好作罢,对着自己手上的倒刺发愣。

人要向前看。他发着呆想。

打KT打完他如释重负摘下耳机,颇有种进度条终于拉到这儿了的感慨。耳机里队友在笑在闹,他什么也没说,就坐着傻笑。王柳羿看他一眼,转回来,再看他一眼,最后低下头跟着他一起傻笑。

他们都说20年的蓝很清冷很薄凉,可你看到了吗喻文波,王柳羿也有过爱意明晃晃摆出来的时候。

你没看见罢了。

你什么都没看见,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被人喜欢着,你永远恃宠而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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