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婆婆,是这个人吗?”村长指着地上灰头土脸的路谨秋,身后一群人看着,议论着地上的人。
路谨秋心虚得低下了头,缩成了一块。
被村长叫的向婆婆她眯了眯眼睛,低下腰看着他穿的衣服,摸了摸料子:“诶呀!是我的衣服,这孩子偷了我今天刚洗的衣服,还穿上了!”
路谨秋抱着身体只想把头埋得更低,不敢看着面前那个老婆婆。
见他不说话,大家开始对他谈头论足。
“这孩子不学好怎么还偷衣服了!”一个妇人严肃还带着厌恶的看着地上坐着的路谨秋。
“看着不像是村里的人,难怪看着眼生。”一个年轻的壮年村民说,但他脸色也不怎么好。
“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学偷盗的勾当!呸!”一个妇人朝路谨秋头上吐了一口唾沫。
“就是就是!”看着路谨秋沉默不语,其他人也同意她的话。
“看着好好的一个人白长这么高,偏偏要偷东西!”
村民对路谨秋的污言碎语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许多人对他指指点点,就连村长也附和着。
“把你家爹娘叫来,别看向婆婆年纪大就好欺负,让他们给向婆婆讲公道去,怎么带的孩子,连老婆婆的衣服都偷!”
“对对对!找他家人去!”
“快说!你爹娘在哪!?”
“说呀!”
“快说呀!”
“对……对不起……”路谨秋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羞愧难当至极,一直不敢抬头看着面前的老婆婆还有众人。
就这几个简单的字,妇人们自然不肯买账。
“对不起能干什么?!找你爹娘去,让他们给向婆婆一个公道!”
“我,我没有爹娘……”他还真就确实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这事不可能这么算了!”村民们推搡着他,依旧不肯放过他,一遍遍得质问,而路谨秋此时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行了行了,这孩子看着也不大,别逼他了。”最后还是向婆婆发话了,那些村民也就不为难了,但还是有许多向他投向了不善的目光。
“起来了,别坐地上,我刚洗的衣服又要……”向婆婆原想着拉这个孩子一把,毕竟她也不想做得绝,大不了就是再洗一次衣服,结果这个动作引得路谨秋一阵斯痛,向婆婆面色奇怪,自己也没怎么用力,这个孩子怎么一脸痛苦的样子?
向婆婆低下了头,看到了他那双残破不堪的手,心一下就沉了。
“这孩子的手……是你们弄的?”
面对向婆婆的质问,村民也才终于注意了地上的人的手。
那是怎么形容的手呢?指尖的血肉已经磨掉了,有的指甲盖已经掀开,有的已经丢失了,鲜血与土粉混在一块开始结痂,手背也磨出了血,一块青一块紫。
她动作轻柔地掀开路谨秋的袖子,有好多道大大小小的伤疤,而那些不是刀伤,像是许多粗糙的硬物划伤的。
看这个情况,有个带婴儿的妇女有些坐不住了,这狰狞的手看着都疼,于心不忍,又催道:“再看看这孩子其他地方有没有。”话完,一个中年大叔就弯下腰扒开他的衣服,但是动作很轻,如果路谨秋没记错,刚刚抓他的时反抗,动手的村民里就他打得最狠。
露出背后,除了几块比较大的淤青是村民们打出来的,其他也都是淤青,只不过颜色比较浅而已。
他从老婆子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臂,默不作声,所有人都沉默了。
“你们抓我打我我能理解,人之常情,毕竟认谁都不会原谅一个偷盗者。”路谨秋开口,但他再也憋不住心中的委屈。
“我都被押到这里来了,你们又是指责我,指责之后又向我讨道理。”
“为什么不愿意问我,为什么偷?哪怕是一个人这么问我都会感动得痛哭流涕……”路谨秋忍不住了,声音开始哽咽,他怨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系统,让他在地低下待了整整两天。
依靠那个玩意儿系统给他提供稀薄的氧气,他在那地里挖了好久,他待的是个狭窄像是在裂缝中的空间。
在挖的过程中,他清楚得感觉到指甲盖掀开,还有指尖慢慢磨掉,磨到了手指骨,在黑暗中,他吃到了不少参和着他血的土,还好他所在的位置不深,依靠两天的时间,终于出来了。
“这些有什么好看的,一个偷衣贼变成这样,你们不应该高兴吗?因为他罪有应得啊!”路谨秋自嘲得说道。
他原本没有那么大的恶意,对那些是村民,反而觉得那些人这么对他是对的,只不过路谨秋想宣泄,想宣泄攒了许久的怨气。
“好了好了,婆婆错了,不应该这么凶对你,别哭了。”向婆婆最见不得别人哭,更别说这个才刚及冠的孩子,看着那些惨不忍睹的伤口,偷衣服的怨气早就散了,只有这个孩子同情和心疼。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没错啊,他偷了衣服……”向婆婆剜了那个刚刚还吐了口水妇人,她眼神犀利看着她:“我老婆子一生没什么作为,给这一件衣服还是做得到的,既然我给他衣服了,那就算不得偷!”
话落,那妇人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好闭了嘴。
村长看这架势,第一个缓解了气氛,将路谨秋扶起来,语气比之前柔和了些:“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搞成这样,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变成这样。”
路谨秋站稳了身子,推开了村长的手,然后吞吞吐吐说:“对不起,我刚刚一时冲动……只是憋了太久了。”
“没事,不怪你。”向婆婆第一个出口安慰。
“……我没有衣服,我……从地底下挖上来了。”
“从土下面里?”向婆婆有些吃惊,许多人倒吸一口凉气,第一联想到的他是不是妖怪。
路谨秋表情犹犹豫豫,随后回想当初的情境:
“我被人埋在了地下,还好他挖的不细,旁边有一个比较宽的裂缝,它连接着上面,我挖通了那个裂缝,空气流下来以至于不会我憋死,然后我就一直挖一直挖,挖到手指流出血,指甲盖掉落,挖到手指被磨掉,被那些干硬的土块划伤……”说着说着,似乎又回到了那精神崩溃的地下,眼神都开始呆滞。
“孩子,不要想了,好了好了都过去了过去了。”向婆婆看着路谨秋的样子,心中的不忍越加强烈,想轻轻拍他的背安慰,但又怕碰到他背上的伤。
“之后,我挖出来了,发现自己一件衣服也没有,但是为了活着,一路走到了这,其实我也不想偷的,只是……我没有衣服……”
众人沉默,究竟谁这么狠毒,要埋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那你还记得家里的人吗?”向婆婆轻声地问。
路谨秋想了许久,然后摇摇头:“我只记得我醒来就在土里了,别的什么也没有记得了。”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算是孤零零一个人了,一个人在荒郊野外的伤成这样,还可能遇上豺狼虎豹的,如果出去,必定只有死路一条。
村民们也都开始同情,虽然有些不可思议,看着他浑身上下淤青伤疤,还有一些碎土土尘,最终相信了他的话。
“咕噜噜——”肚子传来了饥肠辘辘的声音,所有人愣了愣,然后锁定了路谨秋的肚子。
向婆婆笑了笑,轻轻拉住了路谨秋的手:“孩子饿了几天了吧,婆婆在家刚好做好了菜,走,老婆子带你去吃饭。”
路谨秋愣愣地看着这个笑得慈祥的向婆婆,脸上染上了点红晕。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