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人向来都是会看眼色行事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大家都明白。骆珉亦私底下买通了那晚所有看到慕容离的人,纷纷放言指其为伶人。
人就是这样,任何时候都是自私的,只要得到好处了,让他们做什么都愿意,反正不会损害自己的利益就够了。
骆珉正是利用了这一点,算算时间,执明也该醒了。
“啊!”洳梨突然被人推在地上,疼的叫出了声。
执明刚醒,原本还睡眼朦胧的他感觉身边多了个东西,等他再看清时便看到洳梨躺在他的身边,哭的梨花带雨,衣服也松松垮垮的,吓的执明把少女一把推在地上。
洳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到了,心中委屈更甚,豆大的眼泪又落下几滴。
执明现在整个人都慌乱的很,脑子也因为宿醉一片混乱,他用力想了很久,却也只记得自己昨夜喝醉了酒,最后……
等等?醉酒……少女……
执明混沌的大脑开始清醒过来,执明一把掀开自己的被子,看到蚕丝被上几滴刺目的红色,执明的心越来越凉了……
地上的少女还在啜泣,抽噎的声音让执明只觉心烦,他木讷的坐在榻上,视线一刻未离开过床上的血迹。
“你是何人?怎么会在孤的寝宫?”
洳梨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此刻被执明如此质问吓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抽抽搭搭的,那柔弱的模样当真让人觉得可怜。
执明看到人如此,多问也没有用处,只得唤来了小胖。
昨晚执明虽然喝大了,但他明明记得自己身下的人是阿离,怎么会……
心中疑惑越甚,除非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喝醉了认错了人,将这个少女当成慕容离来……可是他明明记得,那个人就是阿离,就是他的阿离,他不会认错的!
听到动静的侍卫询问着房里的执明,执明烦躁的让人退下,小胖来的时候就看到如此一幕。
执明坐在榻上疲惫的揉着眉心,衣衫凌乱的少女狼狈的摔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小胖也不曾想骆珉竟想出如此一招,他不知道骆珉要做什么,他只是一个奴隶,能在这吃人的皇宫里生存下来已是不易,他虽然衷心服侍于执明,但始终是把自保放在第一位,如今被迫卷进来,他也很无奈。
“小胖,这是怎么回事?”执明已经不想多说一句废话了。
小胖看着身下的少女一眼,眼中闪现出一丝鄙夷,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回陛下,您昨夜醉酒失了理智,把这宫女当成慕容公子……”小胖说的模糊不清,不免让人有些思想连篇。
“你当时为何不阻我?”
“回陛下,拦过。”小胖假意为难道“但实在是拗不过陛下,所以就……”
“罢了罢了,都退下吧!”
“是。”
执明不耐的挥挥手,他现在脑子里被这些事搅的一团糟,他明明记得那个人是阿离的,宿醉的疼痛让执明的情绪焦躁不已。
无论执明怎么去想,可榻上几滴刺眼的红色以及地上泪眼婆娑的女孩都在不断的提醒他那个不愿意相信的事实。
他把别人当做了阿离,还……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等等!派人把这里收拾干净。”执明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物,想了又觉得不妥,补充道“另外,把她安顿好。”
“是。”
执明蹲下来将洳梨垮掉的衣服拉紧,略带歉意的说“这件事,是孤对不起你,孤会处理好的。”
帝王也是会说自己错的吗?洳梨被执明这一下弄的不知所措,红肿的双眸映出执明此刻的脸,但很快,她又低下头将脸上的红云偷偷藏下。
执明虽贵为帝王,却有着承担错误的责任和担当,这让洳梨确实有些意外,只是若有一天执明知道他对不起的人不是自己,那他会放过自己吗?
自己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她不得不按照骆珉给她安排的路线继续走,她不能保证执明知道真相会不会杀了自己,也无法保证骆珉会不会连累她的凌昊哥,她想活下去,想活着回去找他的凌昊哥哥。
难道我也要和那些人一样,为了自保,也必须变得盱眙委蛇吗?
洳梨坐在铜镜前,镜中满脸的胭脂水粉遮住了原本的稚嫩,粗布麻衣也换成了高贵的红色,金丝编制的牡丹更显雍容华贵,满头的珠钗压的她有些抬不起头来。
洳梨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经自问:“这是我吗?”
“姑娘说的什么话,这当然是姑娘啊!”旁边为她梳发的嬷嬷听到洳梨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只当她是惊喜太过了,毕竟陛下至今为止,后宫空无一人,洳梨姑娘可是第一人,可见陛下对她的喜欢程度。
帝王恩宠,万金难求,这是多大的福气啊。
嬷嬷笑的脸上的褶子都深了一些,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被迫委身于不爱自己的人,洳梨却如何都笑不出来。
“嫁给不喜欢的人,真的值得高兴吗?”
嬷嬷听了手上的梳子都抖了一下,慌忙制止了洳梨的话。
“姑娘可不能这么说,能被帝王看上,那是天大的福气,如此晦气的话,若是让有心人听到了,可是要杀头的!”
嬷嬷警惕的四处张望着,确定四周无人后才放松下来,小声说道:“今日只有你我二人,我们就当从未有过此事,姑娘没说过,我也没听过,以后可不能瞎说了。”
连不喜欢也不能说了吗?洳梨看着自己的脸,细长的手指略过眉眼,镜中的自己开始变得朦胧。
真漂亮,比以前好看多了,却不是自己喜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