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明看着眼前不断皱眉的医丞,一只手搭脉另一只手还故作深沉的摸着胡子,有那么一刻,执明真的很想拔光他的胡子,让他赶紧说说,阿离到底如何了。
“他如何了?”
执明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慕容离的伤早就包扎好了,只是这人昏迷之下还在呕血,实在是让人担心的很。
医丞是瑶光宫中的老人,他见证了一个王朝的辉煌与衰败,只是没想到,若干年后,瑶光的最后一名王室独自一人,重振瑶光,这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他着实有些心疼这个年轻的国主,不过弱冠之年,身体却早已枯朽。
医丞起身,恭敬的朝执明做了个揖继而道“国主这一剑虽未伤到心脉,但到底是流血过多伤了底子,如今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好好休养便可。”
一想到慕容离刚刚不停呕血的模样,执明显然是对医丞的诊断抱有怀疑,帝王的气势瞬间拿出来。
“瑶光王宫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庸医!他若是真没事,刚刚呕血的惨状又是因为什么?!”
这医丞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看着执明如此,虽未被吓到,但仍有些吃惊,早就听闻天权的草包国主已然成长,但自他眼中,再怎么成长也改不了他原来草包的事实,所以诊断的时候,因为天权现在是以敌对的方式站在瑶光的对立面,而执明刚刚还伤了国主,他怎么想,都觉得不该把国主真正的病症告诉执明,避免落人把柄。
只是刚刚执明凸显的王者之气,让医丞觉得执明也并不好糊弄而已。
医丞心中震惊,面上仍是不显,依旧恭敬的回答着。
“回天权国主,王上只是心气郁结,刚刚呕出的只是淤血。”
“那他几时才会醒来?”
“快的话两个时辰,慢的话大概要一两天,这要看国主的恢复了。”
执明脸色阴沉,让医丞看了都忍不住胆寒,他盯着医丞许久,始终未言一个字,医丞被他看的有些慌了,生怕执明看出什么来。
还好,执明最后也只是摆摆手,示意医丞告退,顺便让萧然过去拿药煎药。
医丞总算松了一口气,离开时还嘱咐道“国主身体虚弱,今日又淋了雨,只怕待会儿就要起烧了,还望执明国主好生照料。”执明烦躁的让医丞赶紧退下。
医丞和萧然走后,这小小的房间如今只有他和慕容离两人,他看着慕容离苍白的睡颜,将毛巾拧干,轻轻擦拭着慕容离因为疼冒出的虚汗。
怪自己,怪自己不该这样折辱他。
慕容离,我虽怪你怨你恨你,却依然爱你,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如此真心待你,你却只是利用我,导致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又想尽一切办法离开我,以至于最后不惜杀我。
慕容离,你到底有没有心?
慕容离,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萧然跟着医丞取药的路上,中途却被医丞叫停了下来。
医丞带着萧然越走越远,确定四周没人之后,才拉着萧然一脸严肃。
“萧将军,刚刚执明国主在,有些事情我没有明说,我知你是王上信任之人,才会引你至此,便是想说明王上真正的身体状况。”
萧然听到此言也跟着严肃起来:“王上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医丞摸着胡子,叹气道:“国主早年流落在外定是受了不少苦,如今千辛万苦复国,又因为太多事情而心气郁结不得疏解,早已成为他的心病,他的身体早就被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掏空,只需好好修养,定是没有问题的。只是现在……”
“现在怎么样?”萧然已经有些慌了。
“唉……现在国主被利刃所伤,虽未伤及心脉,但也就差一点了,又受刺激呕血,伤口亦大量放血,国主的身体算是彻底垮咯!”
医丞说完还惋惜的拉了一把自己的胡子,继续补充道“若是好好修养,好生照料,兴许还能活个四五年,但若是照这样折腾下去,三年都难以言说,萧将军,我此番告诉你,就是想让你好好照顾国主,国主他也不过还是一个孩子。”
医丞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将萧然劈的失了方向,他虽比国主大个几岁,但他在国主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他,他亲眼看着国主从单纯的白衣,一步步变成现在的红衣翩翩。
当时的国主也曾天真烂漫,只是一夜之间,亲友离,山河亡,家不在,他失去了所有,最终一步步走上复仇复国之路。
他看着国主受过白眼,遭过侮辱,几次身陷危险之中,若不是国主聪慧过人,或许早就不知道尸首何处。
瑶光王室大都天资丽人,瑶光的小王子慕容离更是数一数二,慕容离亡国后这副容貌成为他的利器的同时也为他惹了不少麻烦。
后来国主遇到了执明,原本冰冷的脸也出现了些许柔色,慕容离原本是想利用天权的草包国主,一步一步完成自己的复仇大计,可人心难测,执明的出现犹如让慕容离一个回归儿时那段无忧的时光,有人宠溺,有人陪笑嬉闹,原本鲜红的仇恨竟是淡了不少。
慕容离惊恐的发现他动心了,亦对执明那副天真的模样无从下手,所以他选择离开,他不能让执明挡了自己苦心经营的计划,亦不想让执明陷入这段与之无关的痛苦洪流中。
慕容离只好选择离开。
后来的一切的一切造成两人的决裂,萧然有心却力不足,慕容离到死都是那种为了重要的人,可以无私的奉献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国主吃的苦,他都看在眼里,但他只是下属,除了心疼和忠诚也没有其他的用处,时间久了,萧然把慕容离当做了弟弟,只想好好保护起来。
如今听着医丞的话,他只恨上天如此不公,厄运专挑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