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窗棂,银白色的幽光泛滥,钟表指针按部就班前进,不停不歇。
宁静的夜下,似乎处处风声鹤唳,处处风险不止,没人知道,不远的将来,有多少隐藏的未知步步逼近,等候着你。
宁听吃饱喝足,睡在哪儿却成了难题。
她力主睡在客厅单人小沙发就好,男人却顾及她的身体状况怕委屈了她,准备两人规划一下再做决定。
宁听无奈,他的意思明显是想替她睡客房了。
按理来说,若是生活中普遍的一般男人偶然得了机会,与女生共处一室,孤男寡女,无形中总会产生其他杂乱的想法,总会有私心,甚至蠢蠢欲动。
可眼前这个神色认真,目光熠熠生辉的男人却是真真正正的一点私心都没有,好到了一定步数。
他显然是个外冷内热的,像七月流火外裹着寒冰。然而外面的冰冷还没彻底冻结,内里熊熊燃烧的发旺的火焰就能把人烘烤的格外温暖,直至把人焚尽。
第三遍了。
男人固执重复。
陌生男人去卧室,起码比沙发舒服。
宁听抚额。
宁听(前世)……你说说,让你在自己家睡回自己的卧室,怎么就成了难题呢?
宁听(前世)好吧,怕了你了。
宁听(前世)那我就去卧室看看吧!
男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朝卧室门口扬扬下颔,示意宁听跟着他过去。
宁听起身,步调不太流畅地随着他一道过去,看他打开紧闭的房门。
二人进去,观察到里面的状况同时呆住了。
宁听张了张嘴。她挑眉,首先打破寂静,开口三连问。
宁听(前世)你的被子呢?
宁听(前世)怎么只有枕头?
宁听(前世)床垫床褥也没有?
男人一双好看泛光的眸子像是回忆着什么,突然与宁听对视,眨了眨眼。
陌生男人……我就两床被子。
宁听笑了。同样眨眼。
宁听(前世)所以呢?
陌生男人你猜得到的。
宁听(前世)你把唯一的两床被子用在我身上了。
宁听用了肯定句。
他没否认,甚至补充了一句。
陌生男人棉被没带回来,应该还在棉地里。
宁听笑。
宁听(前世)这下你的卧室还比沙发好吗?
男人抿抿唇,不语。
宁听莞尔。
宁听(前世)真是个小可怜,只能睡床板。
陌生男人……
男人思索了几秒,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姿态,他抬头,浅浅和宁听对视一眼,转身就要往外走。
宁听(前世)欸?
宁听(前世)你干嘛去?
宁听(前世)大晚上的可不要因怒走人啊,夜里不安全——
前方传来他清晰悦耳的回答。
陌生男人床单被褥洗了。
陌生男人还在外面晾着。
陌生男人现在估计已经干的差不多了,我去收回来。
陌生男人【微顿】今晚你还留在卧室吧。
宁听哭笑不得,这人怎么执着。算了,那就不拂了他的好意了。
宁听(前世)行吧,我乖乖留在卧室,哪儿也不去。
宁听落下此话,随着他开门灌进的夜间凉风,一起消散在微凉又清爽的空气里。
只听得他应了声“嗯”。
指针滴答滴答。几分钟后。
男人细致地来回打点,很快就铺好了一切。
宁听全程甚至没有插手帮忙的机会,只是在内心啧啧感叹——好贤惠的男人!
他铺好后十分体贴地将宁听扶到床边坐着,顺手去简单收拾了本就整洁的屋子。
宁听看得出他有洁癖了,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会嫌弃自己。
毕竟自己奔波两日,睡过山洞躲过草丛靠过脏树皮,此刻身上应该布满尘灰和或大或小的刮痕污渍。恐怕就连一头白发都沾上了土。
原本洁净如新的白衣如今已经很脏了吧!宁听摸着自己的头发,这才想起来低头仔细看看自己的模样。
与此同时,她也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是一身全白,从头发到衣服到皮肤……从头到脚,无一例外。没错,连她的皮肤也是冷白皮。
宁听糟心的想,那她现在应该看起来更脏乱更狼狈吧!顶着一头如瀑的白色长发,大半夜冲出去一定很像鬼。
像鬼一样吓人。
……怎么会有人愿意帮她,愿意靠近她呢?
宁听突然深深地望向男人,心情复杂。
高高的衣橱静静放置在一旁,他轻轻打开,目光正专注停留在上面,像是在挑选着。
宁听发现,这个男人,好像无论干什么都是认真专注的。就好像无论前方无论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会宁静又沉稳地对待——不惧怕一丝一毫,亦不退缩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