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

“……你别这么看着我啊。”

亚尔后退两步，自动忽略了唐晓翼的热切目光，“他逃到天涯海角，明面上也是协会的人，协会让他回来他敢不回来？”

唐晓翼似笑非笑，一脸“编，我看你怎么编”的表情看着亚尔。

“你们要找莫问？”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里出来的许不知突然就站到了他们面前，也不知道刚才的谈话被她听到了多少。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唐晓翼给亚尔使了个眼色，随即走上前去替许不知披上外套，“冷不冷？”

“还可以，”许不知微微避开了他的触碰，“两件事。”

“检查结果那个人没告诉我，说是需要亚尔亲自去。”

许不知说完这句话后抬头看向亚尔，确认他点头收到之后说了第二件事。

“……我想知道一件事。”

她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开始思索着莫问当时告诉她的一句话。

“你的存在，就是死罪。”

她将这句话复述了一遍，然后朝二人摊摊手，“我不认为莫问是中二病，他这么说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从莫问的角度来讲，许不知的存在即为不合理。

两位大佬不说话，许不知沉默了一会，觉得自己也许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搞不好莫问就是个精神病刺激她两句，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我先进去看看检查结果。”

亚尔岔开了话题，临进房间前朝唐晓翼摇了摇手机，示意他暗中联络。

“你相信我，我的直觉很准的。”

许不知倔脾气上来了，执拗地站在原地，就是不肯跟唐晓翼走。

有几分热恋中撒娇小女人的味道。

许不知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唐晓翼抓着，顿时触电一般地缩了回来。

结合莫问的态度，之前鬼影迷踪对她所做的实验，再包括方才听到的一点不该听的东西。

许不知心里渐渐有了一个结论，答案的指向越发清晰，她却不敢承认。

她的身体是被改造过的，但具体是什么改造，她并不清楚。

许不知突然不说话了，方才脸上因为紧张和急于辩解而出现的红晕也淡了下来，面色苍白的可怕。

“小知了……？”

“我的亲生父亲，是叫陆无疆，对吗？”

许不知后退了两步，将自己与唐晓翼隔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她说的是疑问句，语气中却满是肯定。

许不知打开电脑，在协会某个网站的搜索栏一行敲敲打打，最后点下了确认。

赫然正是陆无疆的名字。

许不知指着电脑屏幕上的资料，像朗读课文一样开口：“你知道在我从鬼影迷踪的基地回来之前，陆无疆对我说过什么吗？”

唐晓翼摇头。

“——你会再次回来的，小琉。”

许不知复述着当时的话，然后关掉了页面。

“这么多事实已经摆在我面前，我知道的，我就是陆琉。”

“在基地的时候，我曾经偷偷翻过他们的资料，而即使是被发现了，他们也并不排斥我的这种行为——或者说，他们似乎更希望我主动去发现这些事情。”

太多天的紧张和压抑让许不知情绪有些崩溃，将脑袋深深埋进手掌，许不知的身体剧烈颤抖着。

“老实说我不想承认我有这么一个倒霉父亲，如果可以的话我这辈子都不想承认我是一个试验品，尽管是成功的试验品。”

“我像灾星，我的生母和我的养父母先后都离开了我，而他们的死因间接都是因为——我。”

许不知说着便站起身，撩起了半边衣服，腰侧一块雪白肌肤呈现一道狰狞的伤口。

“那场车祸里，我妈为了保护我将我压在身下，她当场毙命，我却只是受到了比较严重的擦伤，活了下来。”

唐晓翼并不会安慰人，只能走上前去理好许不知的衣服，然后将女孩抱进怀里。

他清晰的感觉到衣服前端有一块湿润。

许不知哭的有些喘不上来气，“陆无疆告诉我，他们在研究的东西，可以让人长生不老……”

“所以我在想，做为一个所谓成功的试验品，我是不是已经变成长生不老的人了？我会不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孤独终老？”

她在害怕。

“……那是骗人的。”

唐晓翼伸手摸了摸女孩柔软的发顶，“你会和我一起，往后余生，不会只有你一个人。”

我会尽我所能陪着你的，尽管我并不知道能陪你多久。

也许在一个一百年以后，真的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唐晓翼看着许不知的表情，那双眼睛里酝着惊恐的神色，知道此刻空洞的安慰是不起任何作用的。

许不知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对于“长生不老”这个概念，她已经信了大半。

对于女孩子的眼泪，唐晓翼有些手足无措，于是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张类似于邀请函的东西，塞给了许不知。

“两个月后，我的成人礼。”

他眸子里的意味不言而喻——哥成人了，还是有仪式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