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
唐晓翼一早就在浮空城联系了接应的人，位高权重的理事大人突然造访，怎么说也要给几分薄面。
“Laurel。”
唐晓翼把茶水一推，丝毫没有客套的意味，“你们侦查部的人死光了吗。”
他说话可谓是非常不客气又不礼貌，Laurel也只能面上摆着商业假笑伺候这个不好惹的主，心里想的却是真他妈倒霉。
部长不在，只能她一个副部长在这里承受这位大少爷没由来的怒气。
“您和莫理事又闹矛盾了？”
Laurel见怪不怪问道。
外人或许不知，但他们这些勉强算高层的人可是对这件事了如指掌。唐晓翼和莫问之间的表面关系看似融洽实则互掐，如果是那位莫理事又闹了什么幺蛾子，她倒是也能理解唐晓翼为什么大半夜来找她。
“不是他。”唐晓翼语气随意。
那就行。
Laurel心中松了一口气。
“但是比他还要严重。”
唐晓翼又不动声色地补充了一句，Laurel刚刚沉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能让唐晓翼这么慌张的人，并且这个人的实力还在莫问之上。
她问了一句是谁。
“我女朋友被莫问绑架了。”
“……”
Laurel沉默着，有一瞬间她甚至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以至于脑海中只剩下把唐晓翼暴揍一顿的想法。
“您应该清楚莫理事的为人，即使你们之间有再多矛盾，他也不会做出这么明目张胆的举动，这是在断送自己的生路。”
是。
唐晓翼心里非常清楚这一点。
他和莫问打交道的时间不算很短，对他的基本行为还算是比较了解。
可今天晚上的事情实在是出乎了他所有的意料，莫问不像一个应该行事稳重的理事，像个神经病一样在他眼皮子底下把许不知给绑走了。
还是个有着超高战斗力的神经病。
“而且——”
Laurel的唇角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在协会里工作，被绑架或者出事是常有的事情。”
意思是说你女朋友被绑架和莫问不一定有关系你快打道回府吧。
Laurel是莫问那一派的，唐晓翼本就没打算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想要的结果，他要找的另有其人。
“那行，我就不和你多废话了。”
唐晓翼看了眼手表，从柔软的沙发上站了起来，Laurel大喜过望，终于是把这个难缠的主给送走了。
然后她欢呼雀跃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在脸上播放，唐晓翼就开始打电话。
“晚上好，亚尔。”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唐晓翼下一句话就是像孩子一样无厘头地告状，“你来侦查部一趟，你部下不给我面子，还向着我竞争对手，帮他说话。”
挂了电话，唐晓翼非常不见外地给自己已经冷掉的茶水又添了一点。
“茶倒满杯意为送客，但我不打算走。”
“知道我刚才给谁打的电话吧？”
他之前和许不知说，要来浮空城亲自确认的事情……便是这个。
就算他和侦查部的头亚尔有点私交，也不可能远在天南海北就能随便让他查东西的，必须本人到场签字证明。
唐晓翼摆了摆手，“行了，你可以走了。”
走是肯定不能走了，Laurel觉得。
她得跑了。
于是副部长大人火速离开案发现场，临走时咣当一声带上了候客室的门，速度之大令唐晓翼耳膜生疼。
于是唐晓翼坐在沙发上，一边试图找到些有用信息，一边等着亚尔。
在他通讯录里充当着死人列表的莫问竟然给他发了消息，唐晓翼心生好奇，立刻点了进去聊天页面。
是一段录音，唐晓翼没带耳机，只能把扬声器凑到耳朵边。
是许不知的那句话，当然被莫问加工处理过。
唐晓翼听完短短十几秒的语音后脸色一沉，原本还算冷静的脸色刹那间风雨欲来。
他不断地将录音倒回，重放，得到的结果仍是那一句话。
是许不知的声音，唐晓翼自信他绝对不会听错。
成天在自己耳边碎碎念的声音，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于是亚尔刚推门进来就看到唐晓翼阴沉着脸，把手机屏幕几乎要捏碎的模样。他一口熟练的中文，笑着对唐晓翼开口。
“你大半夜的把我叫来，是为了让我看你黑如锅底的脸色吗？”
唐晓翼啪的一声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摔，“我的助手被莫问绑架了。”
连女朋友都不喊了。
亚尔惊讶地去拨弄唐晓翼差点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手机，“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助手？什么时候的事？”
“……这不是重点吧乌西里斯部长，她被绑架了才是重点。”
唐晓翼抓了抓头发，本就因为长时间奔波而略显杂乱的头发此刻更是成了一团鸡窝。
“别急，别急。”
西方人脸孔上依旧是那副笑意吟吟的表情，“虽然你丢了伙伴很伤心，我也想立刻就帮你查清真相，但是你注意一下，你刚才的那句话，主语是……莫问。”
他当然知道。
唐晓翼无声地点了点头。
“就算是我给你开后门，也得需要证据才能成立调查组，你手头现在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身为七大理事之一的莫问，绑走了你的亲信？”
唐晓翼目光微动。
亚尔说得对，他手里除了那一条有些意义不明的录音外，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证明莫问就是幕后主使。
说他亲眼看到的？说他在地下酒吧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真人版神庙逃亡之后还是没能把人救回来？
协会最不缺会讲故事的人了，他空口无凭的话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
“我相信你说的话，你表面吊儿郎当实则比任何人都要冷静自恃，但我相信没用，我本质上还是协会的人，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有上头在监控着。”
“如果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那我还能帮你走走漏洞。但是——”
亚尔将手里的文件一拍，“这个人是莫问，是和你平级的莫问。”
唐晓翼一阵无言，良久后，他才缓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亚尔鞠了一躬以示感激。
亚尔的说法不无道理，要和莫问作对，这件事的难度还是太大——太大了。
他倒是可以向再往上级别的人汇报，但他们会不会管就是另一回事了，搞不好还会以妨碍公务罪停他的职。
“道谢就不必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唐晓翼刚要出门，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亚尔。
“你的定位系统还能用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查个人。”
“查你的小女友？”
亚尔脸上满是揶揄笑意，唐晓翼一愣，“你怎么……”
“可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没这个功夫去查你的私生活。”
亚尔走过来拍了拍唐晓翼的肩膀，“莫问就喜欢抢别人女朋友，如果真的只是一个下属，那他根本没必要犯这么大风险来绑了她。”
“前两天协会的大定位系统被一个匿名黑客给攻击了，到现在还是一段乱码状态，协会已经安排人抢修了。不过我的私人定位系统还可以用，就是没有协会那么厉害。”
唐晓翼眸光微闪。
那个黑了协会大系统的人，应该就是莫问。
他竟然从这么早就开始谋划了。
唐晓翼谢过亚尔之后坐在了电脑前面开始操作。
亚尔猜错了一点，他确实是要查人，只不过要查的目标是莫问，而非许不知。
查一个小人物不容易，查理事还是非常简单的，唐晓翼很快确认了莫问目前所在的区域。
他居然还留在苏市没走。
唐晓翼旋即离开了浮空城，飞机上他托着下巴，笑着看窗逐渐升起的日光。
你不来找我，那我只能亲自来找你了。
——希望，还没有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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