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

静默了许久，我终究是没忍住。

“宋岩，不是你的错。”

我从没想过自己竟然可以那么冷静地说出来，我想了很久很久，我不甘，我自私，但都敌不过那些事实。

“你有什么错呢？你不过是做了全天下人都会做的事，无论对方是谁，你都会迈出那一步，不是吗。”

“你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你也无法知道事情会发生，会那么严重，我理解你的苦衷，我都理解的。”

“我都懂，我都懂得，宋岩，我凭什么怪你，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你呢。”

我知道我的灵魂被剥离成了两个人，不甘，憎恨的；慈悲，善良的，一边刺激着我，一边压抑着我。

我拼命装成自己释怀的样子，直到他将我拥入了怀里。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我认识的他是从不抽烟的。

“猪猪，原来真的有人会恨上自己的。”

“我很蠢，我应该早点发现你怀孕了的，你明明给我了那么多暗示。”

“是我，是我对你不够关心，要是你知道你怀孕，我不会扔下你自己一个人去那里的，我应该陪在你的身边，不应该就这么离开的，我的，我的……。”

我发现，他在抖，但这并未能改变什么。

病服上已经湿了一片，这个人，原来也会哭的。

他的呼吸很沉，似乎想搂紧我一点，可又怕碰到我的伤口。

我空洞地盯着前面的墙壁，心慢慢地往下沉去，再也无法升起。

“我们离婚吧，宋岩。”

感受到他的呼吸，在某一瞬间停住了。

“宋岩，其实今天，廖一涵来看我了。”

“真的很巧，我们在同一家医院，她腿摔断了，但还是坚持过来看我了。”

“你知道吗，她和我说了很多有关于你和她的事。”

“她说:谢谢我。”

“谢谢我拿出我们孩子的命，换来了她的新生。”

“她说，她的命，是我们的孩子借给她的，她说这是我应该还给她的。”

“你知道吗，她和我说了好多关于你们的故事，你们是多么的甜蜜，多么的离不开对方。”

我眼眶蓄满了泪水，但倔强地不愿落下。

“你别听她瞎说，她已经疯了，她……”

“是，她疯了！”我忽地拽住面前人的衣领。

他任由我拽着，我清晰地看见他眼眸里自己的脸，绝望而狼狈。

“可我也疯了，你没错，谁都没错，是地震把我们的孩子夺走了。可我，我怎么办，我的孩子怎么办，谁来救救我，谁来可怜可怜我，孩子是无辜的，但又有谁可怜他了。”

黑暗里，他看我的眼睛里充满了自责，愧疚。

可我不喜欢他用这种眼神看我。

“一想到你和她曾经做过那些亲密无间的事，我就觉得恶心。”

“恶心是本能，我不怪你，但我依旧恨你，我没办法释怀你做过的事。”

“你听好了，宋岩，我恨你。”

“我们没办法再回到从前了，就当放过我们自己吧。”

我的头抵在他的胸膛，声音越来越低。

就到这吧。

再说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