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

老人合上书本，眯起眼睛看向门口，静静的等着女人。

女人此时也在门前踟躇，明明推开了门，却突然有些不敢进。

“应该不会有事吧。”女人这样想着，还是先将头探了进去看一看院内的情形，见只有一名老者坐在院中，便放了心，走进院里。

老人上下打量着这位在冬夜第一场雪造访的女客人。女人身形瘦削，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正畏畏缩缩的从门口跨入，却又不知所措的呆立在门口。月色并不朗照，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女人有一头金黄色的长发，头顶戴着一朵白花。

老人脱下了外套，抖落了上面薄薄的一层雪，起身走上前去为冻的有些哆嗦的女人披上。女人正要开口，老人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女人耳旁轻声说了一句话

“一切事情，等到屋里烤烤火再说吧”

女人不安的心倏的不那么躁动了，抬头看着老人的眼睛，老人也正看着她。

她的眼中似乎有秋水在波动。

老人绅士而又温柔的对她笑了笑。

她就这样任由老人搀着，走进了这栋屋子……

刚到门口，一股暖意迎面而来。既暖和了女人的身子，又袭上了女人的心。屋内壁炉烧的正旺，显然老人在出去前添足了柴。

老人搀着她在壁炉旁的一处木椅上坐下，见她发梢上挂着的雪遇热化开了，头发湿漉漉的，于是递来了一条毛巾温和的说道：“你的头发有些湿了。”

女人接毛巾的手有些抖。

“身子还冷吗，我去煮点姜汤。”

“没事的老先生，不用麻烦您……”

“没关系的，举手之劳。”

老人在壁炉上架了一张铁网，又从厨房取了一点姜放在银壶里，加满了水，放在了炉上。

屋内陷入了寂静，只有炉上的银壶发出“呼呼”的烧水声。

少顷，水开了，老人拿过一个茶杯，把姜汤倒出。水注入茶杯，发出好听的叮当声。老人将茶杯递给女人：“有些烫，慢慢喝。”

“谢谢。”女人张了张嘴，原本想说出的千言万语汇成短短的两个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请节哀顺变吧。”

老人突然开口说的话让女人略微有些发愣。

“您……”

“你的头上插着一朵白花，应该是为你刚刚故去的丈夫戴的吧。”

老人笑着说道。

“是……是的。”

女人本以为老人愿意收留她，是因为没有注意到白花，毕竟没人愿意收留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妻。

“你真的很爱你的丈夫，因为……”老人顿了顿“你被很多人拒绝收留，但丝毫没有想要摘下来，以此掩饰你的身份。”

女人呆呆地望着老人，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过往云烟，我们都要学会向前。”

老人小声说着，既像说给女人，又像是说给自己。

女人低头不语，似乎被这番话有所触动，在思考明天，又像是在回忆自己的亡夫，不禁潸然泪下。

“楼上有空房，早些休息吧，夜晚造访的小姐。”

老人走出客厅，推开左手边一间屋子的房门，躺在了一张冰凉的床上合上了双眼。

而此时，十二点的钟声恰好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