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言也注意到刚刚进来的这个孩子。他太显眼了，在这个灰白的地带有些格格不入。
朝气蓬勃的宛如太阳。
他更适合去阳光明媚的海滩一类的风景，而不是来到这个冰冷的实验楼内。
这里，到处都写满了欲望与颓然，角角落落，都落满了不易察觉的灰尘。
打扫的人想要偷懒，便把尘土扫到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路过的人，再不约而同地无视它们。
时言是那个无视的人。
而虞祈，将成为这里的，欲望载体。
时言最后望了一眼下面闲聊的二人，低声对另一边的人吩咐道：
“实验器材再进行最后的调试，一个小时后实验正式开展。”
“您不是说时间紧迫吗？”
“......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再给他留一个小时的记忆。
他随手将一个金色的沙漏摆在一旁，沙子开始沿着小小的漏洞下流，缓缓的。时间在缝隙间一点点走过。
“准备迎接来自人类的反击吧，梦境。”
他看着沙漏底部已见雏形的沙堆，喃喃道。
楼下的虞祈和谙已经从姓名聊到了吃食，又从吃食聊到了最重要的实验。
“我有过很奇怪的感受。”
虞祈明显是组织了许久的语言后才敢开口，但还是迟疑。
“嗯哼？”
“我看书上说，人会在某些时候，感觉到眼前的事物很熟悉，好像见过......”
“海马效应。”谙解释道。
“嗯，但有没有效应可以解释，我对这个世界，几乎不记得任何事情。就是说，零。”
零？十三年的时光，怎么会为零呢？
谙在第一时间想到了失忆。
失忆.....外力所致......
实验。
脑海里浮现出那匆匆一瞥的实验记录表，虞祈的实验实施时间.....
是12年。
13岁的少年，12年的实施时间，何等的漫长。
荒唐。他无法理解时言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实验，跨度十几年之久，对一个孩子尚未成型的记忆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影响。
虞祈见他许久不出声，以为他想不出缘由，便主动打破僵局——
“我把这个，叫做天赐。”
谙愕然抬头。
“天赐，就是我现在没法解释的事物，我想，既然会产生，那就把它当作一个礼物，那样说不定会好受些。”
虞祈弯弯眉眼，认认真真地解释着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名称。
我想我能做什么。谙看着那红色的瞳孔，忽然想到了时言。
———
“时言！”
能直呼其名的，除了时言父母，也就只有谙了，时言很乐意给这位拟生人一点小小的特权。
眨眼睛，谙就停在了时言身边。
“时言。”
“你是不是想问我，实验难道没有折中的办法了是吧。”
时言毫不费力地堵住了谙想说的话。注视着眼前的拟生人面露不解，顿觉好笑，
“谙，你是拟生人，为什么要对一个人那么上心？我不记得我给你设置过这一点。”
半是威胁半是劝阻，包含在言语间。
谙不语，很平静地挡在他去往实验室的路上，一只手扶着墙壁。
决不让步。他隐隐觉得，若是这一次让步了，那个孩子接下来的路会更加曲折。
时言自然也不是好说话的，阴沉下脸来。两人始终僵持不下，气氛降至冰点。
虞祈早早地由其他实验员领到实验室里等候，他在宽敞的空间里左看看右看看，怡然自得地宛如在自家客厅，丝毫没有这边的紧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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