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乔锐想过各种原因，肯定是什么不得已，陈南才会放弃Q大放弃前程，但他没想到是因为宋一辰。

　　“找不到你？你和他分手了？”乔锐问。

　　宋一辰自嘲的一笑，说：“要是分手就好了，要是分手他又怎么会为了我放弃他辛苦考的Q大。”

　　宋一辰像是想起什么让他痛苦的事，他眼眶开始泛红，手也有点抖，乔锐忽视他这些明显的恐惧表现，问：“那他为什么会找不到你，你又去了哪里？”

　　“我爸发现了我们的事。”宋一辰看过来，尽量克制自己，说：“高考完，我爸发现了我们的事，我不知道他是早就发现，只是挑好时间出现在我们面前，还是确实就是那天发现的，他没有像以前一样打我，也没有发脾气，但是当天晚上，他就把我送走了。”

　　“送去哪里？”

　　“你们听说过戒同所吗？”

　　乔锐心猛的一颤，显然王姌也有点震惊，他们办过的案子大大小小也不少，自然是知道戒同所这样的地方的，但是后来由于其不法性，已经取缔了好多，乔锐不知道现在还有人在送自己的子女去那种地方。

　　宋一辰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说：“我不知道我爸和陈南怎么说的，等我回来的时候，我爸已经给我报了Y市的医科大，而陈南，我以为他已经离开原城了，但他竟然没去，而是在复读，你们知道我再看到他的心情吗？我甚至不能向他解释我为什么会报Y市的大学，我们之前说好一起离开原城的。”

　　王姌特别理解宋一辰这种绝望，宋一辰并不需要人安慰，他红着眼说：“而且我发现我回来后根本没办法和陈南在一起，我会难受恶心，别说其他，我甚至连个拥抱都不能给他，但他什么也不说，看到他那样我觉得更对不起他，明明是我先开始的，明明是我把他拉进来的可是先离开的人是我。后来我就去了Y市读书，很少回来，毕业后去了原城人民医院，才又和他联系起来。”

　　乔锐问：“我一直有个事不明白，你们联系难道都是直接见面吗，微信QQ全部找不到你们联系的痕迹。”

　　宋一辰点点头，说：“虽然我已经成年，并不害怕我爸知道我们联系后会怎么样，但我还是很小心，陈南对我爸有一种近乎献祭的崇拜，我怕他会离开我，我们已经好多年不联系，他一直呆在我爸身边，我怕如果我爸知道我还和他在一起的话，三言两语会让他离开我。”

　　“他当年都因为找不到你放弃Q大，甚至你去外地上学多年不见，你一回来依然还是选择和你在一起，你觉得他会因为你爸的态度离开你吗？”乔锐说。

　　宋一辰沉默。

　　乔锐在内心整理完宋一辰的说辞，抬眼问了句：“你知道陈南有抑郁症吗？”

　　宋一辰是迷茫的，他不解的看着乔锐，问：“你说什么？”

　　乔锐说：“看来你不知道，你已经回来好几年，和他在一起都没有发现吗？他甚至在自残你也没发现吗？”

　　宋一辰感觉自己脑袋轰的一声，外界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到了，耳边只有自残两个字，自残，陈南在自残吗？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上个礼拜四晚上，陈南找你是有什么事？你有发现他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吗？”乔锐没有给宋一辰缓和的时间，宋一辰好一阵才从刚才的情绪里出来，他的手开始发抖，脸色越发苍白，他深吸一口气，说：“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在一块呆着。”

　　“你见他的时候，他穿着什么？”

　　宋一辰还真想了一下，说：“西装。”

　　乔锐问：“大晚上，还是在自己的住处，见的是你也不是别的什么重要的人，你就不奇怪陈南为什么会穿西装吗？”

　　宋一辰说不出来，他好像回到了当晚，陈南并没有任何异于平常的举动和话语，他只是把自己拉进去后，就抱着亲吻，现在想来，一直内敛的陈南当时很急切，就像他知道自己要走一样，而明明要走的，是第二天要出差的宋一辰。

　　一想到这里，宋一辰的心密密麻麻疼起来。

　　“你说你们尽量避免宋明朗发现你们的关系，那你认为你们足够小心吗？你觉得宋明朗知道你们现在还在联系吗？你刚才也说了。陈南对你爸爸有种特殊的情感。”

　　宋一辰沉默，显然他只是小心翼翼，但也不确定。

　　“依你对你父亲的了解，如果他早就知道你和陈南还在一起，他会怎么做？”

　　宋一辰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乔锐接着说：“当年他知道你们在一起，甚至会把你送去戒同所，现在呢？他会不会对可能在他面前做出过你不知道的承诺的陈南，做出比送你去戒同所更残忍的事？毕竟，陈南是他带回来的，他的儿子被陈南一次又一次带上他认为的歪道，你觉得他会不会恨陈南?”

　　宋一辰不敢相信的看着乔锐，却又说不出任何反驳乔锐的话，绝望溢满眼眶。

　　乔锐现在已经确定宋一辰不是嫌疑人，他看着宋一辰高大的身躯窝在小小的椅子上，心里涌上了不忍，示意王姌再给宋一辰倒杯水后，说：“陈南走的并不痛苦，一会你可以去见他。”

　　宋一辰出来的时候明显哭过，队里几个人都在等着他，看到宋一辰的时候，刘建和陆小军明显有点不自在，在他们二十几年的观念里，没有男人爱上男人这一观点，更不能想象男人之间的感情深浅，但看到宋一辰憔悴的状态，他们也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宋一辰对乔锐道过谢，乔锐之前就问了刘建陈南去的那家心里诊所的地址和大夫的信息，他把写着这些的一张纸递给宋一辰，说：“陈南大二的时候就已经去看心理医生了，那个时候你估计还在Y市，他抑郁的起因，包括治疗的过程，我觉得你可以去问问这位大夫，之后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来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