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原城本就是小城，一面环山，冬冷夏热!

原城孤儿院也就是福利院，之前原本是有三家的，后来可能是负担不起，现在只剩下一家了。

原城福利院在城郊，早年的时候，这附近的居民也很多，还算热闹，随着后来城市的发展，人们大多举家入城，现在的原城福利院，周边一片荒凉。

乔锐盯着车窗外快要掉完叶子的柳枝出神，刚才陆小军没脑子一个问题，让他想起已经许久不曾想起的人。

也是后来，乔航才明白，有的人，就只是在你生命里热烈绽放一时，对方迟早会枯萎也好凋谢也好，或者随风飘走也好，总之一辈子这种遥远的承诺，说的时候可能也用心，但没人真的会做。

福利院门口两侧都长草了，连多年前的大铁门都用到现在，可见，是真的在硬抗。

院子里零星有几个孩子，年龄不一，几岁到十几岁都有，乔锐他们进去的时候，甚至没有门卫出来问一句，只有孩子们，一动不动，两眼无神的看着他们这些陌生人。

一个看上去十四五的男孩子过来问他们找谁，语调平淡，没有表情。

最后，是这个男孩带他们去了院长办公室，今天礼拜六，可能是他们来的比较巧，院长正好今天来拿一些资料，不然，礼拜六和日，是见不到院长的。

男孩带他们过去后，就直接转身走了，乔锐回头看了看男孩的背影，单薄而坚韧。

院长是个五十上下的男人，微胖，红光满面的大饼脸上带着一副金边眼镜，乔锐掏出证件说明来意后，院长的脸上由茫然变得笑容满面，最起码在乔锐眼里，那样的笑容就是小学课本上慈祥的笑容。

“陈南？”院长陷入了回忆。

他心里推算下时间，又起身在文件柜里翻找一阵，找出一个文件袋，打开看了一眼，又放回去，重复三次，才松了一口气，说：“陈南十年前被人领养的，他中考的成绩很好，直接上的市重点高中，这在我们这很少见的，你们也知道，这里的孩子大多没有那样的天分。”

“您对陈南了解吗？您还记得他那个时候是什么样的吗？”乔锐问。

校长又是一阵回忆，才说：“陈南那个时候不爱说话，那会有十几岁了吧，我记忆里，他就总是在看书，做题，其他的我也不是很了解，十年前我们这的孩子们还挺多，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有点记不清，你们可以去问问陈南的老师和阿姨。”

院长把手里的文件递过来，说：“这是陈南的资料。”

道谢后，两人又被院长亲自领着出来办公室。

孤儿院只有两幢楼，一个就是他们刚出来的办公楼，这个楼低层是教室，高层是办公室，还有一幢，应该是孩子们休息和吃饭的地方。

两幢楼形成直角，和院墙带大铁门，包围成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有小朋友的秋千滑梯，也有大孩子的单杠篮球框，可能是发现乔航盯着院子驻足，院长觉得乔航是在看院子里的几个孩子，不由感叹道：“福利院的孩子小的时候还好点，领养的人也多，毕竟小嘛，养着养着会亲的，但大一点就没有领养人喜欢了，尤其十几岁，唉。”

乔锐随着院长的话，注意到了刚才带他们上楼的男孩子，他在打篮球，动作不标准，姿势也不帅，也没有玩伴，但他却一直面无表情的运球上篮，单薄的身体，像在进行一场大人的游戏。

“他叫什么？”乔锐指了指男孩，问。

院长视线看过去，说：“他叫顾准，来这的时候已经十岁了，可能是走丢的，也可能是从人贩子那跑出来的，他自己也说不清。”

乔锐没有说话，他说不上什么感觉，一种悲凉吧，优秀的陈南也是从这里出去的，出去之前，可能也和这个顾准一样，孤独而漠然。

陈南的老师不在这里，但是照顾他的阿姨是这里的，可惜阿姨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了，院长很抱歉，说这里的老人不多了，留下的大多也身体不大好，最后，院长给了乔锐一个地址。

去那位阿姨家的路上，乔锐打开陈南的文件袋，先入眼的是一张资料右上角的免冠照片，照片里的陈南很清瘦，但双眼还算有神，和他手机里那张十六中的照片差不多，但又不一样。

文件里只零星的介绍了陈南来孤儿院的日期，以及离开孤儿院的日期，还有在孤儿院几年的各种成绩以及得的奖项。

乔锐仔细看了看那些奖项，大多是学习奖项，特别是初中那个阶段，很多。

把文件袋重新装好，乔锐问身边开车的陆小军：“小军？你上学时成绩好不好？”

陆小军笑的有点不好意思，说：““乔队你别笑话我了，我那成绩单你又不是没见过。”

乔锐心里得到平衡。

陈南的阿姨住在市区，乔锐敲门时，开门的是一位六十多的阿姨，看到乔航和陆小军，明显还吓了一跳。

后来知道是来打听陈南，她和院长一样，即高兴，也陷入了回忆。

阿姨说起陈南，一脸慈爱，她说陈南是个很听话的孩子，虽然平时不爱说话，但他很关心比他小的孩子，而且也会帮着大人干活，陈南是被人裹在襁褓里，放在福利院门口的，阿姨还记得那是原城的冬天，特别冷，早上她上班的时候看到的。

可能就是不爱说话的原因，小时候的陈南并没有被领养人看上，所以，一直在福利院长到十五岁。

“为什么陈南会在十五岁被人领养？”乔锐提出他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

阿姨笑笑，说：“也不算领养，那会没那么严格，而且陈南也长大了，他成绩好，可能领养他的那位先生比较可怜他，或者看重他，就资助了他，并把他带走了。”

陆小军问：“领养他，或者资助陈南的那位先生，你还记得吗？”

乔锐看过陈南资料，资料上只有他离开孤儿院的日子，但并没有领养人的信息。

可能就是阿姨说的，陈南只是被好心人资助，而不是领养。

本以为阿姨会想很久，或者找找什么本子之类的，谁知道对于领养人，阿姨没有回忆没有思考，直接说：“记得，叫宋明朗，听陈南说，是原城大学的教授。”

乔锐和陆小军相互看一眼，陆小军问：“陈南经常回来看您吗？”

一说起这个，阿姨明显高兴了许多，就像炫耀自己有出息的孩子的母亲一样，笑着说：“是啊，他刚走那几年，经常回来，整天把宋教授挂在嘴边。”

“后来呢？”

“后来上了大学，就来的少了，再后来，逢年过节的时候也来，只是看起来没有之前开心了，可能年轻人的工作压力大吧。”

“他有带什么人来见过您吗？女朋友什么的。”

阿姨一脸疑惑，问：“小南有女朋友了？”

乔锐和陆小军视线撞上，果然，亲近的人也没见过那位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