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皮（下）

想起刚刚的梦境，我没有吭声，而是蹑手蹑脚地向隔壁院长的卧室走了过去。

我轻轻将门推开了一条小缝，趴在门口注视里面的一举一动。

屋内，院长和涛激烈地争吵着。

“刚刚警察都说了，钱塘君就是个疯子，他是个杀人魔！”涛激动地说。

“现在都还不清楚，这可能只是个误会。”院长赶忙安抚道。

“我不管，让一个杀人魔在这未免太危险了。”涛依旧不肯善罢甘休。

“钱塘君可是已经被富江化学有限公司录取了，未来大有前途，你我未来还要靠他养！”看安抚无效，院长也激动起来。

“指不定还没到那时候就被他杀了！别忘了，我这根手指就是因为他才没得。”涛高高举起那只断了中指的手，断口处看的尤为惊心。

说完便夺走放在桌子上的名片，不顾院长劝阻，对着手机输入上面的数字。

“别！”院长还想阻止，突然就又站住了。

“嘀嗒，嘀嗒。”血顺着涛的额头滴落下来，渐渐染红了他的脸庞。又过了几秒，涛软趴趴地跌倒在地。

我静静地看着院长目瞪口呆地站在面前，手还保持着高举木棍的状态。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肯能是害怕了，看着涛拨打着号码。可我的心中却感受不到丝毫恐惧。

“你！你…别过来！”院长被吓坏了，跌倒在地，手脚并用向后退却。嘴里还嚷嚷着：“恶魔，怪物，疯子…”

就在这时，我的眼前一阵模糊，带到清晰后却发现，少年又一次来到我的身边。他看着倒在一旁的涛，还有癫疯的院长，脸上无喜无悲。

“早就跟你说啦！”他开口了，还是那漫不经心地口吻。

“你闭嘴。”我轻轻的说，语气出奇地平静。

可少年仍在喋喋不休，“明明是个疯子，却妄图和正常人过正常人的生活。你不断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涛说的对，是你害死了他们，你才是灾祸的根源！”

“我说了让你闭嘴！”我突然暴怒了，猛地将少年打翻在地，将他按在身下，死死地掐住他的喉咙。

少年用力抓着我的手，不停挣扎，却无能为力。清秀的小脸逐渐苍白，死拉着我的手也变得无力，直到整个人化作一团光点四处飘散，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现实中，院长已仰面倒在了血泊中，脸因木棍的多次敲打而血肉模糊，头骨也大面积骨折，导致整张脸微微下陷。双眼暴凸，混浊的血填充着整个眼球，看上去像刚要复活的丧尸。

但我却没有丝毫的惊恐或不安，少年与我的身影渐渐重叠。我如脱胎换骨，多年来一直浑浑噩噩的心终于平静下来，我终于可以清醒的活着了，以另一种方式。

我看了看院长和依旧昏迷不醒的涛，陷入沉思。

清晨，看着眼前地一切，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拨通了电话。

不久，警车塞满了把门外的平地，在局长的带领下，数十个全副武装地警员直奔院长室。

两位警员站在院长室门口，对视一眼，猛地推开了门。

爆炸声震耳欲聋，原本捆着自制炸弹，被绑在天花板的涛，已经变成不尽的血肉四处射散。院长室中央，院长独坐在一张板凳上，仰着那让人惊悚的脸庞，宛如梵高欣赏着星空。

我静静站在孤儿院不远处的小山包，直到听到爆炸声后才慢步离去。

虽然看不见屋内具体的情形，但想必一定会很美。

回想着少年和院长临终的话，“怪物吗？也许应该去找找同伴了。”我自言自语着，渐步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