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呜咽着,雨很大。
云压着天,天幕在云隙中隐匿着,冷白色的光晕顺着云隙细密的撒下来,跟雨丝照应着。
她的泪水平时如奢侈品般,此时也变得低贱起来,在雨的掩护下滴落。
眼眶不是红肿的,她还是熟练了挤出笑来,声音颤抖着,便解释成寒冷的雨麻痹了肌肉。
她问自己,她恨吗?
又回答道,不恨
或者说,她早已忘却了恨或烦一类的感觉
她觉得这很可笑。
上帝给了她一双看起来像经常流泪的人的眼眸,但她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她喜欢在四壁已经颓败的屋里生活着,嗅着霉菌孢子的味道。或者扣烂墙皮,这时便会有蟑螂一类的小虫子逃窜着,她每日最喜欢的活动便是把蟑螂抓到小瓶子里,变着花样的玩弄着它们卑微的生命,或找一块生有菌子的软木将瓶口塞死,让它们活活憋死,或拿一根糖葫芦吃剩下的竹签将它们一只只串起来,拿到眼前欣赏着它们挣扎,看白色的液体从它们身体中流出来,看它们抽蓄着细长的腿死亡。
但是今天,一个细雨朦胧的下午,她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原因,泪水便落下来了。
或者说流泪其实是有理由的,她再坚强也是个孩子,各种事情堆积在她身上,本就已压的她喘不过气来,而这场雨是压垮她心灵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回到家,喉咙一哽,一口不知是鼻涕还是痰的东西咽下去,然后她便放声大哭起来。
她的小屋子很偏远,四周没什么人居住,也没什么人会听到她的哭声,但如果她住在繁华的市中心的话,估计她的邻居们无不被这撕心裂肺的哭声扰的柔肠寸断。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
她歇斯底里的狂叫着,不断的重复着那三个字——凭什么。
她狠狠的将一个带缺口的破旧杯子摔在墙上,墙皮颓然脱落,几只蟑螂逃窜着。
她将一只蟑螂抓住,拔掉了它的两条长须。
接着折断了它的梢翅,然后又一根根的掐断了那六条扭动着的腿。
蟑螂痛苦的扭动着身体,白色的体液不断渗出来
她食指和拇指抓住蟑螂的头,一使劲便掐掉了,豆大的头溜到掌心,被她捏个粉碎。
蟑螂的身体连带透明的膜翅不断动着,虽然已经动不了太大幅度了
她将那半截身子扔出窗外,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