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墨枫栎是,乌婉在墨依依床边坐下,手肘拄着膝盖稳着手里的餐盒。
“我自己拿吧。”墨依依去接乌婉手里的餐盒。
“放下。”乌婉手没动,盯着墨依依那带着针管的手。
“哦。”墨依依咬着塑料叉子尖,乖乖地把手放回去。
乌婉一直端着餐盒等墨依依吃完,才把空的餐盒丢进垃圾桶。
晃了晃有些发麻的手臂,指着桌上的其他餐盒问墨依依:“还想吃什么吗?”
“吃饱了。”墨依依摇头。
乌婉扶着墨依依靠在床头上,抓着墨依依用过的筷子把剩下的食物一样样送进嘴里。
“廖白可能不那么爱你,但是却上心了。”
“我倒宁愿他直接推开我。”
“为什么?”
“只有一个人的爱情是不叫爱情的。”
“先抱在手里不才对吗?”
“抱住了又留不住,有什么用?”
乌婉语塞,是呀,留不住的爱情就像指尖的沙粒,迟早流逝殆尽。
伊白的信息打断了两个人的闲聊,乌婉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把手机拎出来,一条信息和一个文件。
伊白:老板,明天上午8点,有一位客人需要接机,你去得了吗?
乌婉:明天?怎么时间这么紧?
伊白:本来是大后天来的,突然改了时间。
乌婉:他们订的房间呢?
伊白:空着呢。
乌婉:那就行,明天我会准时去。
伊白:好,待我向依依姐问好。
乌婉:我会告诉她。
“怎么了吗?”墨依依看乌婉收起手机才问。
“伊白的,让我问你好,还告诉我明天上午有个接站需要去一下,我让枫栎来陪你吧。”乌婉提议。
“忙完你还过来吗?”墨依依像个怕被遗弃的宠物一样,可怜巴巴的看着乌婉。
“我忙完就来陪你,可以吗,小公主。”乌婉摸了摸墨依依的头。
“那不用叫枫栎姐,我等你来就好了。”墨依依满意点头。
“你确定不用?”乌婉宠溺的看着墨依依。
“真不用。”墨依依笑眯眯道。
“行,听你的。”乌婉答应。
深夜,乌婉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直视床上安静睡着的人,房间里的灯光很暗,只能勉强看到一个人影的轮廓。
乌婉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样安静地审视这个女孩是什么时候,她在他面前总是那么快乐、没心没肺,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打到她,但是现在她生病了,他护了二十多年的小公主,这一次他可能护不住她了。
安静的夜很容易被各种思绪捆绑,今天的这个夜,乌婉被束缚在了无力感之中。
下午的时候,他找到医生问过,得到的答案和墨依依告诉他的几乎没什么差别,而且很不乐观的是,她并没有很多时间,一旦进入晚期,墨依依随时有可能死亡。
深吸了一口气,乌婉把脸埋进手掌,依依已经是他身边最后的亲人了,现在老天连这个同岁的女孩都要从他身边夺走,那是不是有一天,廖白也会。
杂乱的思绪冲进大脑,很乱,怕吵醒墨依依,乌婉放轻手脚离开了病房。
站在天台上望着安静的夜空,乌婉摸索了一下,在上衣口袋里找到了还剩一根烟的烟盒,乌婉抖了抖烟盒,最后的那根香烟跟着抖动的幅度,漏出一截滤嘴,他低头把烟吊在唇上,摸遍全身却没有找到能点火的东西。
乌婉有些颓然的把叼着的烟拿了下来,深叹一口气,果然人一旦陷入困境,做什么都不会太顺利。
香烟的碎屑在指缝间漫开,乌婉松开手掌,看着那些被他揉成碎屑的烟卷纸屑和细碎的烟草混在一起,随着有些凉冷的夜风吹向天空。
一夜几乎无眠,乌婉在快要天亮的时候稍稍的睡了两个小时,给墨依依准备好了早餐放在床头上才离开了医院。
打了出租车回到民宿,茶吧里很安静,伊白把一切都收拾得很好,乌婉绕到吧台里面,在抽屉里取出被用的车钥匙,锁好门离开。
早晨的街道车子并不多,乌婉开车跑在没什么车子的路上,眼睛有些不太听话地往下耷拉,意识到危险的乌婉把车停在路边,从车上的置物箱里翻出咖啡糖和薄荷糖塞进嘴里。
苦涩清凉的味道从口腔四散冲进脑袋和嗓子原先的几分困意总算一扫而空,又闭眼休息了五分钟左右,确定困意过去了之后,乌婉才重新启动了车子。
到了机场,乌婉看了下手机,时间还有一些,乌婉定好计时,闭上眼睛很放松的靠在座位上,车里放着节奏不快的国风伴奏,乌婉很不小心地睡着了。
尖锐的闹铃鸣叫声吓的乌婉全身一哆嗦,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去找手机,看到上面并没有迟到的时间才算松了口气,闭上眼睛稳了稳加速的心跳,乌婉才熄火下车,进了接机的大厅。
接上客人回到民宿,茶吧里已经坐了几桌的客人。
“欢迎光临,老板,你回来啦。”伊白笑着从吧台后面站起来跟乌婉打招呼。
“小白,人交给你了。”乌婉帮忙把行礼推到吧台前面交代小白,又转回去跟新入住的客人说道:“欢迎两位入住,小白会帮你们办理入住,另外,很抱歉我这几天抽不开身,三餐可能没有办法保证,希望你们谅解。”
夫妻俩都很面善,摆手笑道:“没事没事,我们本来也没打算在民宿吃,不影响的。”
“好。”乌婉点头,“那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小白,我先失陪,祝愿你们住的愉快。”
“好的,谢谢。”两夫妻笑着回应乌婉。
乌婉把车钥匙递给伊白,“那我先去医院了,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好的,老板。”伊白接过车钥匙,打开抽屉,把钥匙放回去原来的位置。
“那,再见。”乌婉跟两夫妻道别。
“再见。”两夫妻冲乌婉点点头。
乌婉拉开茶吧的门,出去,又关上,门上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白,乌婉是不是回来了?”廖白听到门铃响冲进茶吧,看到带着行礼的夫妻两人,趴在吧台上问伊白。
“已经走了。”伊白闪着大眼睛,指着门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