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带草民进宫,莫非只是想找个人陪陛下聊天吗?”
慕容离开口打破了刚刚有些诡异的气氛。
“啊……寡人……”执明绞尽脑汁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而慕容离也只是继续沉默,他俩好不容易拉回的气氛又降到了冰点。
执明不是不想说,只是能说什么呢?难道要说我知道你就是慕容离,这次就是要抓你回来。可抓他回来干什么呢?人家自己都偿命一回了,江山也让了,什么都不争了,连他们之间欠下的恩情也都还完了。
他还剩下什么能留得住他?
从前他国破家亡只身到天权,他作为混吃等死的王上可以送他血玉簪,共主印,可以为他建高台,封兰台令。那时候人人都觉得他是个草包国主,所以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可现在,他是共主,高处不胜寒。
“寡人想着,还未曾请教公子大名”执明这话是穿过面纱送到里面人身边的,恍惚间,慕容离觉得,自己这个屏蔽他的纱帘根本没用:执明早知道他的身份了,可是这戏还得演下去。
所以他便说:“陛下言重了,江湖中人,四处漂泊,不过是随手相助,又借陛下之福,让草民见识了这瑶光王宫,草民荣耀之至,,哪里担得起陛下一句请教。贱名不忍污了陛下的耳朵,况且……草民早已习惯了天涯无依,想必也不能陪陛下消遣,知道了名字,也不过是徒增烦扰罢了。”
“呵”执明冷笑一声,随后回道:“想不到公子之心性与我一个故人如此相像”
“只是那人凉薄更甚,又是九窍玲珑心,寡人从前不喜得很,如今见了公子,倒是有些想念”
听他说想念,慕容离本该是高兴的,可眼下这番场景,连他也分不清执明是不是在算计。有些人之间划了口子,就只能任由彼此拉扯伤口。“陛下说笑了,您是共主,这钧天的主人,若是不喜一个人,杀掉就是,若是喜,将人抓回便是,何来想念一说。帝王无情,想与念于陛下而言,倒更像是笑谈”他握紧了白纱覆盖下的手冷冷说。
“慕容离!”
执明明显怒了。
“陛下,草民早说过不是您要找的人,您……”倏地,剑风划过,慕容离感觉面前一凉,执明便手起星铭剑掀开了他的面前的纱帘。只是执明毕竟是习武之人,他把眼前人当成慕容黎,虽不会伤到他,可还是让眼前这个单薄的身子没禁住往后倒了下去。就在他看清那人的脸后,方夜冲出来接住了慕容离。
只是……
“怎么会……你……不是他?”
执明不敢相信,面纱下虽也是一张可与慕容离平分秋色的脸,可终究不是执明想要的。他等了五年,情绪早就在四处崩溃游走。眼下自己认定这么久的人却又不是慕容离。
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陛下现下信了吧!”慕容离面色苍白,看着颇有不适。方夜觉察到细微不对,当着执明的面也不好明说。
“滚,都给朕滚!”
待到安置好慕容离后,方夜才转回来对执明说:“陛下,您这是何必,那人长相与声音尚且不说,光是没有武功就足以认证不是我家国主。”
他看执明强忍着怒色,还是压不住问了一句:“属下这么久,一直疑惑,陛下您怎么就这么肯定我家国主尚在人世了。之前属下误认您是思念过度,可现在……”
他想了很多种结果,万万没料到是这样的答复。那位年轻的帝王一脸阴鸷,咬着牙一字一句告诉他:“本王曾经偷偷潜入过皇陵一次,原本是想同他喝酒来着。可是你说奇怪不奇怪,本王突然觉得没感受到他的气息。一好奇,就掀了他的棺”
说到这,方夜握紧了拳头。
只见执明继续说道:“你猜怎么着?这棺是空的,寡人守着这空棺一年,耗尽心力,而他慕容离却是逍遥快活。但是没关系,寡人给了他机会,所以寡人等,等了他四年,可是现在他还是不回来。你让寡人如何冷静?!”
“本来我是想从你和萧然身上下手,只是没想到你们两个都不知道。慕容离啊慕容离,当真是聪明。”
得知慕容离还在世的消息,方夜心里的大石头落下又升起。他希望慕容离能忘却前尘好好活着,可又担心执明继续纠缠。
“陛下,倘若真如您所说,国主还有命活着,那您又何必执着。他从那城墙跳下去,非死即伤,对您的天下早就构成不了威胁。难道往日情分还不能让您放他一条生路吗?”
听到这,执明突然笑了。
“生路?直到现在你还觉得寡人是想要他的命?”
方夜心里一滞,好像有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带着侥幸心理问:“那您为何?”
“寡人若是想要他的命,当日他归降时便应该亲自了结了他,何必带他回天权。你以为慕容离只是不愿被俘,故而跳城楼?”
“执明……你!”
“寡人的阿离那样聪明,怎会不知寡人的心思。本是一国之君,又怎能以色侍君……”
“你竟然知道,又何必折辱他”
“除了这种办法,你告诉朕,还有更好的方式能让他回到朕身边吗?!二王并立本就不长久,届时必有人再次挑拨。死了一个骆珉,还会有后来千千万万个。寡人与他,若没有其中一个主动,迟早还会出现兵临城下的场景。可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瑶光,何曾把朕放在心上?”
“其实国主他……”方夜欲解释,可执明根本不给这个机会。
只是自顾自说:“既然阿离主动不了,那么就由寡人来吧。如今天下既然已是朕的,那么慕容离也要是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