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王城。
有谁不知花家有一位活泼可爱,成日穿着一袭红衣,比那才出生半月有余的兔子还要好动的小郡主。
又有谁会不知与花家齐名的东宫府,同样也有一位一席素衣,生的羸弱,说话温温柔柔,像仙女似的四小姐?
可翩翩东宫一族却又于花家不同。
“东宫”这个姓氏,可谓是亲眼见证了这个国家的兴衰史。
从第一代皇帝开国,到第七代的没落。
放眼整个国家的发展进程,你几乎可以从任何地方找到这个家族的能人异士。
而东宫锦的妹妹,那位已然被宠成了个假小子的东宫锦弈,也终是降生在了东宫家已然落魄的时期。
一个大家族,一个一心向着国家的家族,又怎么会轻易落魄?
但可别忘了,自古无情帝王家。
无论是有多大多重的功劳,无论是有多少难以言说的苦劳……
皇帝最忌惮的,依旧是手握重拳的朝臣。
再加上先皇去的早,新皇又是个多疑的性子,贸然听信有意之人的教唆。
再者几日便会上演一次的弹劾。
莫大的家族,好似就在一夜之间变了样子,成了寒门。
长子和次子不再受用,就连老爹也因为一次本该无足轻重的弹劾而被皇上罢了官。
祖父更是没能挺过去,两眼一闭,就这样病了几日。
最终不甘的被埋进了这片自己和父亲守了大半辈子的江山……
后来呀……
各地不知怎的,又突然闹起了蝗灾,皇帝又在不久前提高了赋税,不少百姓为了凑齐今年的官税,不得已动了那压箱底的救命粮。
随后?随后便是连年的旱灾与讥荒……
但好在国库还剩些可用的银两,可就在这时,宫里最为受宠的沈贵妃却偏偏闹着要大摆宴席,就只为庆贺其父沈老将军回京。
那贵妃也是个蠢的,明知自己的父亲打了败仗,被皇帝一封圣旨给调回来的,却还要弄的和受封似的……
荒唐!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东宫家的长子东宫焱齐与次子东宫焱亓虽已不在受用,但自朝堂上,还是有几分话语权的。
可这位皇帝最是厌恶旁人对他的所作所为指指点点,心里更是容不得他们指责自己心爱的女人。
那次过后,便随意寻了个借口,将锦弈的两位兄长给调去了边疆,自此……
音讯全无。
而与其私交甚好的花家也不是没向圣上求过情,但每次只要花夫人一进宫,皇后便拉着夫人的手哭。
就连花老爷进宫面圣,也没能向皇帝讨到半分好处。
甚至险些被困在宫里。
最后也是连他们也没了办法。
就只好张罗着帮东宫家剩下的几口人返乡养老。
惜日的辉煌不在,刚当上锦衣的白发少年立于东宫府门前。
他就这么看着下人将府上的物件搬上马车,心里很不是滋味。
“锦儿姐姐病了……病的很重……”
一向以笑待人的锦弈难得冷下了脸,赤色的瞳孔中还隐隐闪着泪光。
“不过没关系!”
“还有我呢,阿程。”
你用袖子狠狠的揉了两下自已的那双赤瞳,尽量不让眼中的泪落下,声音梗咽道。
“还有我。”
程锦衣垂眼,张了张嘴,却又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向来如此,反反复复想了半天,才勉强憋出一句。
“阿弈……”
“去和郡主道个别吧。”
少年因长年习武而覆上了一层薄茧的掌心,此刻却是显得格外温暖。
你们的冬靴,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留下了最后一抹,独属于你们二人的印记。
“阿弈。”
他突然开口,金褐色的眸子里似乎只容下了你一人。
“会好起来的。”
“只要能等春日到来,那一切便都会好起来的。”
说罢,他握着你的手也不由得紧上了几分。
“可是阿程!”
“我还不想走!”
“我还……还没找到兄长!还没和你一起当锦衣卫呢!”
那日的约定还未完成,我又怎能离开?!
你的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脸颊滑下,落进脚边白光光的积雪里,消失不见。
少年听罢,压低了帽檐。
他也想和你一起,可现在你们却不得不面临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