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人力轿子,上山的速度徒然快了许多。
几人到达山顶时,太阳还没出来,居高临下看去,青翠的山林笼在白茫茫的浓雾中,层层流动,仿若云海一般波澜壮阔。
“真美!”
就是有点冷,叶轻眉微不可察的缩了一下脖子。
下一刻,身上一重,犹带体温的披风落在了身上。
叶轻眉愣了一下,转头一看,陈五常收回手羞涩的笑着低下了眼帘,白皙姣好的面容比大多数女子还要美丽。
遥远的记忆中似乎也有一个人总在她身侧为她挡去寒风,为她披上衣服,两张脸仿佛在她眼前重合。
“谢谢你,五常。”
叶轻眉嘴角上翘,轻软的声音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温柔。
陈五常抿了抿唇,一侧脸颊凹出了一个窝窝。
“小姐不用谢,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奴才?
叶轻眉蹙起了精致的眉头,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什么奴才?以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以兄妹相称也可以!”
此话一出,五竹没有什么反应,李赜与范建纷纷侧目。
陈五常在小的时候就被宫里派到诚王府,与诚王世子李赜和范建一同长大,可在李赜的眼中他与范建还是不同。
他是个阉人,是最卑贱的奴才!
“小姐,他是……”
范建有些沉不住气,急忙开口就要阻止她这种想法。
在所有人心里,自降身份与阉人称兄道妹是一种严重失礼的行为,传出去会被别人笑掉大牙。
陈五常细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打下一小片阴影,崖边的山风勾勒出他单薄颀长的身影,沉默的似和旁边的山石融为了一体。
“他从今日起,就是我异父异母的兄长了!”
叶轻眉打断范建的话,认真的看向陈五常。
陈五常半掩在衣袖里的手攥的骨节发白,唰的抬眼,薄唇微动,声音像从喉咙里挤出,沙哑,滞涩。
“小姐,奴……五常身份卑贱,不配与小姐兄妹相称!”
他习惯性自称奴才,可不知为何在她含笑的眼神中,他下意识改了自称。
胸腔里仿佛有一头猛兽在苏醒,有什么在暗暗滋生。
“是我要与你交朋友,配不配我自然知道!”
“小姐……”
“五常,五常,哈哈!”
“说定了,以后我们就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了哦!”
叶轻眉歪头俏皮的一眨眼,雪白的小脸仿佛在发光。
山顶的风掀起衣摆,她临风而立,一身风流写意,眉眼轻灵,在青山白雾间似临凡的仙人,仙姿倾城。
金色的太阳破开云雾,万物都被染上了颜色。
“看,日出!”
叶轻眉惊喜的转身,衣袂翻飞,灵动皎洁。
“太美了,云雾山的日出果然名不虚传!”
大自然的瑰丽壮美吸引住了叶轻眉全部心神,却没有注意到身边几个男人的目光并没有望向日出。
……
过足了眼瘾,叶轻眉心满意足的下山,一路上心情颇好。
李赜好像背人背上瘾了,自告奋勇道。
“我背你吧,这山路崎岖湿滑,挺难走的!”
“不用啦,慢慢走就好了,下山不用赶时间。”
叶轻眉温声拒绝了他的好意,手上解下了披风还给陈五常。
一行几人都是有点武力在身的,连看上去单薄的陈五常都是,但却走的慢悠悠的,迁就着少女的步伐。
边走边聊,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各自的名字上。
“范建这个名字着实是优秀,令人过耳难忘啊!”
“噗嗤~”
“确实!”
李赜毫不留情的笑出了声,半点贵公子形象都无。
范建:“……”
礼貌吗你们!
“还是我家小竹竹的最好听,是吧小竹竹?”
“嗯。”
五竹一点也不觉得羞涩,坦然无比的点头。
李赜这胜负欲莫名上来了,长眉一挑。
“我呢?”
“呃……”
这奇怪的氛围。
叶轻眉认真点头,“也好!”
“还有呢?就两个字?”
李赜明显对她的敷衍不满,幼稚的想要追加字数。
难道他堂堂诚王府世子还不如那个瞎眼仆人?
幸好他没说出来,否则叶轻眉就要敲破他的自信。
这还用说吗?
当然比不上了,谁也比不上她家小竹竹!
不会读心术的叶轻眉迫切的转移话题,视线落到一边看热闹的陈五常身上,沉吟了片刻。
“五常,五常,无常……不如萍萍好听!”
“五常怎么不好听了?萍萍,浮萍漂泊,你这什么欣赏水平?”
李赜踩了一脚她的欣赏水平,还在记仇呢!
上辈子理工博士的叶轻眉白了这个没常识的公子哥一眼。
“浮萍看似平凡,可生命力却极其顽强,就算你把它打捞的再干净,来年它依旧会再生。”
她希望陈五常也能够如浮萍一般,尽管被人鄙薄,被人轻视,被人误解,仍能坚持自我,顽强生长。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几乎瞬间想起了山顶那一幕。
陈五常瞳孔一缩,恍惚的看向那人盛满星河的双眼,随后缓缓勾起了唇角,白皙的脸颊酒窝深陷。
“从今日起,我就叫陈萍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