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叨飞快下床,顾不得换病号服,套上羽绒衣就跑出去。门口守着的人都撤离了,只剩一位保镖。
“叨小姐,你……”
叨叨嗷呜我要去警局!
……
一路上,叨叨咬着手指,惊慌而不安。打开收音机又听到:“……今日上午,天王怪盗团团长Bishop于将团长移交给团员Phantom后退出天王怪盗团,不少市民质疑与正义之师有关……”
叨叨嗷呜(他辞职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叨叨神经质地咬着手指,心越来越慌,越来越凉。
车还没停稳,叨叨便踉踉跄跄推门下去,在雪地上狂奔。叨叨衣服穿得少,心已冷如冰窖,察觉不到冬日的寒风。
因为是警方卧底,叨叨可以随意进出警局。现在想想,警方卧底这个身份,还是阿尔贝莱特帮自己争取来的。
一路冲到解剖室,推开门的一刻,她猛地静止。
只有一束清白的光。
他面目全非,黑漆漆的,血肉模糊躺在解剖台上。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躺在这个台子上,就这么冷酷无声地摆在她面前。
她的世界轰然倒塌。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一个想法:这一刻,她似乎终于开始明白阿特的恨。
沈朔和一名女法医在里边,两个人都红着眼睛。见了她,脸上浮现担忧而怜悯的神情。
她身子晃了一下,不愿看两人同情的眼神。她缓缓朝他走去,心绞痛难当,生生没了直觉。
她记得他的脸,他的手。她记得他的身体,他的腿。叨叨记得他的肌肤紧实而有力量,不是现在这样坑坑洼洼的,被腐蚀得没了面目。
她固执地瞪着眼睛看他。
叨叨嗷呜(这不是他。)
她想。
叨叨嗷呜(这不是阿特。)
沈朔叨小姐,你节哀。
沈朔哽咽。
叨叨嗷呜这不是他。
叨叨僵硬地摇头,说。
叨叨嗷呜这不是阿特。
可叨叨看见他手上的戒指,她的心痛如刀割。那戒指和叨叨手上的戒指是一对,是他给她的。
这些天她生他的气,却一直没取。
他说,等以后和她结婚了,会再送一枚更好的。可现在,她豁然发觉……
她和他可能,没有以后了。
她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脑袋只嗡嗡。她呆呆地低头看,标尺上他身高,是阿特的身高。体重75kg,也是阿特的体重。
她身子又晃了一下,脸色发白。
叨叨嗷呜谁说他是阿特的?
她骤然凶道。
叨叨嗷呜你们凭什么说他是阿特?!
叨叨嗷呜凭什么?!
沈朔的眼泪涌出来。
沈朔叨小姐,我们做过DNA鉴定。
她又滞了一下,很快摇头。
叨叨嗷呜我亲眼看着你做,你现在给我做鉴定。
她大声道,粗暴地扯住那名女法医的手,把她拉过来。
叨叨嗷呜我要你当着我的面,现在做鉴定!
……
光线昏暗,电泳仪散发着微粉的光芒。
叨叨手指揪着桌沿,死死盯着,一瞬不眨。
她病中又瘦了许多,宽大的病号服和羽绒衣套在她身上,像骨架和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