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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时代峰峻:文案馆

马骁晚年回忆录

我父亲平日里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对待晚辈更是极其的严苛,就我母亲一能包容着他。

母亲是没读过书的,每次给父亲寄信都是找私塾的先生代笔,再后来我大了就是我写,父亲说母亲不识字也没关系,只要认得嘉祺这二字就行,因为不会有人嘲笑他马嘉祺的妻儿。

犹记的母亲刚去世那段时间,正逢寒冬北平的雪飘了一天又一天,父亲彻底慌了,每日里什么也不做,就坐在堂前看雪。后来父亲晚年告诉我,这是在听雪。母亲曾告诉他,来年的麦田长得好不好全藏在雪里,听听雪的声音,让日子越来越有盼头。后来雪停了,父亲也振作起来了,母亲曾托梦说先生一定要坚定自己的信仰,万不可消极。

再后来父亲同着诸多先生发表文章谈论救!国,寻求真理。读过新青年,上街游行过闹市宣讲过,革命反抗过。开国庆典那天他像三十年前刚收到母亲绝笔信的那天一样,坐在堂前听着外面熙熙攘攘的欢闹声时至今日我才明白母亲当时许给父亲的一听雪,是让父亲带着这希望取得胜利。

其实我一直想问父亲一句,自己牺牲了那么多,一辈子救国救民,有没有一丝后悔 身学识抱负唯独没救了母亲“父亲从不谈情爱,不愧祖国唯负8”

阿祺,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近几日那几年发生的事总出现在我梦里。

那是1934年春,正值兵荒马乱,拗不过伯父的你娶了他世交的女儿。你拉

着我的手说抱歉。给

我知道,不怪你,我等你。

第二年,你的妻子因战乱逝去,留下骁儿和你。你把还在襁褓中的骁儿托付给我,只身一人去了南京参军,为

你说:等我回来。骁儿的母亲报仇。阿

如今一别已有二十余载。

你的骁儿我也已抚养成人。我想他定

是长成了你期望的样子。浓密的眉,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双看似凌厉却又不失温柔的丹凤眼,眉眼间有着你年轻时的模样。英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红唇加上令人目眩的笑容,却又多了几分他母亲的样子。

只是自他十八成人后,再也没有追着我问他“阿爹,阿娘”的事。

我知道,骁儿怪你一别二十年毫无音讯。

阿祺,我这一生未嫁,一边抚养你的骁儿一边等你回来。

只是看向那一箱未寄走的信,我想你大抵又食言了。阿祺,骁儿想你。我也想你。

1955年12月12日于灯下

民国十二年,我与马先生结为夫妻。

天,奕早禁殆些的教书先生,而我就是一个普差,释寂宁。,喜欢将头发全部

别。

“鑫生教我写你的名字,可好?

温桑鸟疯:,他握着我的手一笔一画写下三个字

两要覆取碧粪窦。下一对龙凤胎,男孩取名马骁

三年后的某天,先生被一群人强行带走。

上耪,岩卷来态稀蟊。暴露在外“先生…”我哭着想去摸他的脸,但被他躲了过去。

闭,向着看套近,我身上脏。”说罢,他双跟一只是这一倒,他再没睁开眼睛,永远地抛下了我

那晚下了好大的雨,仿佛老天爷也在为他悲伤马嘉祺死了,死在了我最幸福的那年后来,我收到一份信,上面是他的绝笔。

星建在被抓前就写好的,他知晓,这一去将再无我不识字,只得寻求帮忙。致吾妻:

善焦爱吾的国家,却对吾妻甚感亏欠.

嘉祺,近来可好?昨日骁儿又被学堂的先生打手板了,骁儿说他不想念四书五经要学习新思想。我嘴笨还不认字也不懂的这新思想,就想着让你来说教一下骁儿。家里一切安好,勿念。

先生,骁儿说以后要称父亲为先生,我越发觉得骁儿是像你的了,他不服输也不服软,近日上街游行被警棍伤到了,看得我心里痛啊,但我没拦他,我知道骁儿做的事是和你一样的,你们去闯吧,家里有我。

先生,日寇进豫了,骁儿大了可以独挡一面了,我就让他去了北京找你,我守着家,好好的替你们守着咱们的家。先生,郑州飘雪了我有点想你了。

嘉祺,我没守住诺言,要先走了。他们欺负人,砸了先生的书柜,也破了我的贞洁。

先生,我走了。与君相知

己卯年六月。我随军南下赴往重庆前线作战,休息时战友给我看他妻子的照片,他说他跟军队离家时妻子不过产子七日,现如今婴儿已长为孩童他却连自己孩子生得什么模样都不知。我说快了,救国战斗即将胜利,届时定会与妻儿团聚相伴,补偿缺席时光。

己卯年八月。此次战斗异常惨烈,枪林弹雨炮火映红了半边天,夏日炎热因此诸多战友气未断那身子已爬上了蛆虫散发腐臭味道。昨日打扫战场时瞧见那日给我看妻子照片的战友倒在血泊中被炮弹炸烂了身子,他终是倒在了胜利前夜,终是没有见到自己孩子一面。我在尸堆血河中寻得他放在心窝口袋里的妻子照片,被血水浸泡久了上面人模样已变得模糊,我将其用柴火点燃烧为灰烬,我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还是愿这种方法能够将这张他放在心口的照片寄予那边的他。

己卯年九月。敌人前后夹击包围,队伍无处。撤退,明日一战便是决战,想必是凶多吉少。我现躲在这战壕之中借着月光写下这已成定数的绝笔。只愿父母收到信莫悲莫泣,我知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何等悲痛,但我选择之路牺牲是在所难免,以血肉之躯为新中国成立开辟道路乃是吾之荣幸,可念起父母余生只觉愧疚,倘若没有战乱硝烟迫使我离家参军,我定能为父亲母亲养老送终,父亲母亲也定能子孙满堂颐养天年,可国家干疮百孔吾辈又怎能袖手旁观?惟愿父亲母亲能看祖国如何兴盛称强,看侵略者如何被歼灭败退。此生吾愿以吾身躯拯救人民于悲霖苦难之中,若有来生吾愿以吾生命血肉报答父母生养之恩。

马嘉祺

嘉祺,这是你走后的第三年,弟媳也走了,她就坐在雪地里靠着梅花树静静的走了,还没有等我去带她看郎中,我只有笑笑了。

嘉祺,我想你了,笑笑总吵着要爸爸,可我上哪里去给她找爸爸?你说过等你回来就带我去看烟花的,我还没有见过烟花呢,你又食言了。你既没有带我去看烟花,也没有回来,甚至也没有见过笑笑。

我和弟媳包的饺子是你们爱吃的馅,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吃,你和小宋也没有吃上。饺子很好吃,笑笑吃了很多,还问我怎么没见弟媳出来吃,我只能告诉笑笑弟媳去找你们了,他还小,只以为弟媳是跑出去玩不带他,为什么弟媳能见到你们她不能,闹了好大一通脾气。闹着闹着,她哭了,我也哭了。她伸手擦了擦我脸上的泪说“妈妈,我错了,我不找爸爸了,我就只陪着妈妈”

笑笑太小了,我不忍心告诉她,我希望能够瞒她一辈子。嘉祺,我害怕我撑不到笑笑长大,你怎么能够忍心就这样去了?你从没有来过我的梦中,每次只有一块黑黢黢的碑摆在那里才让我感觉你真的存在过。

我好累嘉祺,但是笑笑大部分时间很听话,书读的很好,很多孩子背不下来的文章笑笑都能背下来,可惜你听不到了。

嘉祺先生:见信好。

今日是抗日战争胜利的日子,是举国同庆的好消息。可惜,你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盛世就离开了。我在切菜的时候伤了手,给星冉扎头发的时候不小心把发绳扯断了,本是应该欢喜的日子,可我却心不在焉。

先生,我想你了。一别数年,思何可支?弥漫的硝烟和纷飞的战火是你,残破且旧的家书是你,给我仅留一张泛黄的照片是你,让我日思夜想的人也是你,嘉祺先生,十四年来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们的女儿,星冉已经十七岁了,我也不再是那个和你初遇时的青涩少女了,这些年来,我数不清到底写了多少封信给你,我把我和女儿的变化、家中的变化都一 -与你诉说,可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面对面温言软语了。

先生,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吗?是在学校,你走得很匆忙,把我撞到了,刚在街上买的栗子也撒落一地,你边说着"抱歉、不好意思",边跑向校门口。第二次见面时,你带来了一袋栗子和我道歉,你羞涩的样子我记了好久,你说这是第一次给女孩子送东西。今天,,革命抗战,终干胜利了,可是我的先生却再也回不到我的身边了,我与国家同落泪,可我不能同国家共欢喜,因为这是我的先生用生命换来的胜利。

嘉祺,这是我同你写的最后一封信,这辈子,我等了你一辈子,下辈子换你等我,好吗?

一九四五年九月二日于河南郑州家中

国家危难,男儿自当报效祖国,我深知这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虽是万般不舍,但先生心怀抱负,只愿天下早日太平,愿先生平安归来。

先生走时太匆忙,还未来得及告诉他我们已有孩儿,如果是男孩,我愿取名为骁儿,寓意勇敢无畏,希望可以像先生一样有担当,女儿就取名为笑笑,希望岁岁常欢笑,年年伴身旁。

骁儿如今已经学会写字了,坐在桌前执笔的样子身上真有先生的影子,笑笑也总爱围着他哥哥转,他们总是会问父亲呢?我说不清,道不明,只告诉他们父亲在远方守卫着国家,保护我们的家。

抗战胜利了,孩子们也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可是先生还迟迟未归,不知为何,诉来夜里总是梦到先生年轻时的样子,每当醒来都会看着先生的照片坐很久。

嘉祺,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唤你,这一生与你一别再未相见,我等了好久好久,终究没能等到你,希望来世我们生于太平,换你来寻我,白首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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