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中曲

一夜曲中舞，不忘雨中步。

一盏路灯独亮，零落倾盆雨被光照得闪亮。雨夜的悲凉被纳入灯光的昏黄。

一条街再不见行人的慌张，只有梦魇撑着伞矗立在那独亮的灯光下。

梦魇……真烦啊。

如此念来，这一梦已牵绕他不记几年。

一致的雨夜，灰黑的街道，不见星光的苍穹，积压的水坑倒映自己静默的模样。

雨夜是最烦人的，它总会揭开人们痛苦的结痂，使其看遍自己的虚假。

梦魇再次攥紧了手中的握柄，今夜竟然已是如此，那便看淡，图个安心，赏个风景也不赖。

梦魇梦魇的梦魇……呵……

自嘲是消磨无聊的好技巧，虽然这一番情景自己已在梦中见过无数，不过却也始终记不清。

梦魇抬头遥望对面，漫天大雨铺成雨雾，没有滴落的声音，却能感到夜的薄凉。

可应该是无所变化直至永恒的场景，忽然插进异样。那路的对面，貌似同样有个身影。

这让梦魇顿时来了兴趣，一场不变中的变数，自然要去探索。

梦魇对面的，听得见吗？

梦魇稍稍用了力喊着，他并不想移步，不过也不想因此错过乐子。

惊喜的是，对方似乎是听见了，他的面目被黑夜和雨雾所遮蔽，梦魇看不清。

对方看见了梦魇，用力地朝着这里挥手，像是在昭告自己的存在。

梦魇……ta好像没有伞。

一种不可言说的关心慢慢地侵蚀了梦魇。

他抬头又看了看磅礴的雨，些许的斜雨溜进梦魇的伞底带来透心的凉感。

梦魇反正是梦……嘿！这里！

对方听见了梦魇的呼唤，似乎做了个感谢的动作，一步并作两步，跨过积蓄的水坑一把迈到梦魇身边。

身手之不凡，梦魇皆看在眼里，不过来不及细细观赏，对方一个脚滑猛地一把扎进了梦魇的怀里。

疼感传向梦魇，对方的衣物早已被淋湿，全身冰凉，还在怀里打颤。

梦魇……

？啊抱歉抱歉……

梦魇惊奇地发现，对方的面目根本无法观测，只是一个比梦魇要矮上一些的黑色阴影所勾勒的轮廓。

不过ta的声音倒是有些许熟悉，竟在这孤独的雨夜给梦魇带来了舒心的奇妙感受。

ta主动从梦魇身上移开，尴尬地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两个人在一杆伞下，看着相反的方向，默默无言。

最终，ta开口了。

？谢谢你……朋友，如果没有遇见你和这把伞，恐怕我得吃不少“骨”头。

几句双关的玩笑话成功化解尴尬，梦魇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梦魇花言巧语……

梦魇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还是得说些恶毒的话，不过说真的，他第一次觉得狠话如此难听。

自己明明是有所向往的，何必再恶言相对呢……

自己是否已经失了初心？

梦魇看着脚底流动雨水，不自觉陷入了沉思。

？……今夜的雨，比平常的要亮。

梦魇何以见得？

？感觉，看看这灯光。

梦魇抬头，再一次，不过他的注意确实是被引导到了那未曾注意过的灯火。

那灯是这灰暗的雨夜里少见的光明。

？光明如风，依赖而不自知。

？如若光明消逝，则万物亦不可活。

？朋友

？可以……和我跳一场舞吗？

梦魇？

梦魇我？

梦魇迟疑了，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朋友，他的一切都给予梦魇不一样的感受。

今夜雨比往常薄凉吗？他已不知道，心中只剩暖流。

……

只是梦，没事吧？

梦魇我……没有练过……

梦魇如果跳得不好

梦魇承蒙关照。

……

雨中曲，梦中人。

ta牵起了梦魇的手，梦魇的身心都随着ta曼妙的舞姿而被牵动。

辗转，旋转。

两颗雨夜里燃烧的星。

止步，踱步。

挽着对方的身体，向着梦幻的美好前进。再挪移，走向幸福的过去。

梦魇适应了这般优雅的舞步，开始尝试着插入自己的脚步。

他们好似心有灵犀，每一步既踩在雨的身体，又踏在对方治愈的心里。

即使看不清面貌，可ta的一切，梦魇都好似知晓。

ta的一颦一笑，都在心中刻画。

梦魇开始憎恨起这是梦境，也懊悔自己说这是自己的梦魇。

他愿意洗去世俗的一切，用一生跳完这场雨中舞。

雨点淡漠，但真情无错，梦魇身躯流露的负面情绪，在被雨滴一片片地拍落。

欢乐的舞步洋溢幸福，雨声即是伴奏。梦魇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与自己的美梦共舞的时候。

梦魇跳得忘乎所以，一个翻身搂住对方纤细的腰部，再是一步挪移，脚步微屈。

对方倒向地面却被梦魇的手臂稳稳接住。

night呼……

night跳得真好！

night已经洗去了所有附着的污秽，他将对方拉起，由衷地赞美着ta。

可是当night再定睛一看时，

噩梦已至。

dream……

双方一瞬间陷入了无限的错愕中。

雨，哭嚎着下。

dream再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着，伸出手，眼角溢出泪水，交杂着雨。

今夜的雨确实比平时要薄凉。

dream将自己的手放在night的脸上，轻轻地摩挲着。

dream跳得不错。

再是一瞬间，雨停了。

只是一场梦而已。

一个梦魇的梦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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