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50

葛叔透过他的眼睛似是看见了灵魂深处的叹息，他笑了笑，抬起宽厚的手轻轻拍了拍丁程鑫的头顶，说道：“世道就是这样的，但我多弄死一个狼人，我的老婆和孩子就会更安全一点。”

是啊，是啊，道理是这样的。

人不能连这点希冀都没有，那样活着的人也太可悲了一些。

是这样的。

只能是这样了。

他与葛叔又聊了一会儿天，葛叔年纪大，见识过的东西也多，那些作战经验什么的是他无法比较的，葛叔这人也是超乎想象得很能侃，完全不会让话题掉到地上，丁程鑫接不上来的话他也能很好地继续。

以至于从头到尾丁程鑫都没能说几句。

“先上车吧。”葛叔突然说道。

丁程鑫不明所以，但他还是听从了，在葛叔的注视下他进入了车厢，紧接着葛叔也一猫身进来了。

是接收到了什么指令吗？丁程鑫想着，不等他想更多，车辆开始缓缓前进了，调转了方向，朝着哪里去了？

很快他便看到了，风沙阵阵后的那座屹立不倒的小城。

岁月在砖瓦墙缝之间留下了深浅不一的痕迹，沙砾潜伏在缝隙间，窄小的罅隙里吹奏着小声的呜呜风声，被逐渐驶入的车辆轮胎碾过沙尘的声响覆盖。

上了年纪的小城，到处都充斥着落后破旧的气息，难道以往就没有人发现这里吗？不过这座小城在天气恶劣一些的情况下，确实快要和风沙融为一体了，他不禁这么感慨着。

车辆前进得很慢，跟人步行的速度差不多，就这么一寸一寸地驶入城门，城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开的，上面有很多坑坑洼洼的痕迹。

他目不转睛地窥视着车窗外的一切，借着那黑色幕布没有遮挡到的地方，他往外看着，仅是这么看着，他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很多疑问，关于这里的人口，气候，食物，水源，很多很多，他最终只想到了生命有多么顽强。

如此可贵又鲜活……鲜活这个词语是突然浮现在脑海里的，但他很快就怔住了。

车窗外贴上了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圆圆的，瞪得很大，一眨不眨地正往里面看。

丁程鑫被吓了一跳，强忍住想要后退的欲望，与这双眼睛仅仅是隔着一层玻璃在对视的瞬间，仿佛有人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呼吸，他感觉到了压覆在身上的无形的压力，悄无声息。

车开得又缓又慢不仅仅是因为环境的陌生，更是因为有人在前方，侧面，甚至有着像这双眼睛的主人那样毫无畏惧心理的举动，他们扒拉着车身，带着强烈的渴求往车内窥探，视线赤裸地扫过每一寸可以被看见的地方，甚至不会因为对视而退缩。

葛叔比他更早发现这些。

作为有经验的士兵，他早早地就从丁程鑫的对面坐到了丁程鑫的身边，并且敏锐地察觉到丁程鑫的不安，他作为前辈，作为军将的下属，安抚性地拍了拍丁程鑫微微攥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