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回到住所以后,并没有选择先去洗漱,而是站在床边,仰头看向窗外那轮看起来很单薄的明月。
他的口袋里放着一把枪。
是回住所前,军将交给他的,一把没有名字的枪,它看起来很崭新。
这把枪跟民间流动的枪都不太一样,应该说是民间的枪与营地里的枪都不太一样,营地里供应的枪显然在性能方面就比民间的枪要好得多。
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
丁程鑫把它从口袋里拿出来,端详着,指腹从手把处一点一点摩挲而过,上面的纹路与月光相衬着,它凌驾于月色静静地被丁程鑫攥在手里,仅仅是抚过纹路,丁程鑫就陷入了一种很平静很平静的状态。
他真的是属于营地的人了,也正摸着来自于营地的枪。
……
月色森然,静谧,如萤火。
宋亚轩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也很少做过这么漫长似是要将他硬生生撕裂的梦,他的灵魂都在梦境里不断地嘶吼、颤抖。
刘耀文背靠在树边,他的侧腰不断流下鲜红的血液,却因为夜色而显得不那么明显,很难想象他腰上的伤口有多么触目惊心。
“你的命可比我的珍贵。”刘耀文虚弱地说道。
每说一个字都要花费他好多力气,他已经没有太多力气了,但还是固执地看着宋亚轩,也不管宋亚轩的脸是不是因为灰土和血液变得脏兮兮的,反正他的手也没那么干净,刘耀文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笑。
满是鲜血的手……刘耀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去摸宋亚轩的脸。
宋亚轩拼尽全力试图压低自己的声音,又怕声音太响会吸引来狼人,可他的情绪早就在崩溃的边缘了,岌岌可危,他受不了刘耀文流了这么多血的模样,受不了刘耀文看向他的这么虚弱的眼神,受不了他宽厚的肩胛此时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模样。
他低低地吼道:“你放什么狗屁啊刘耀文!”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什么狗屁的珍不珍贵,他平时屁话连篇就算了,又臭屁又厚脸皮,到这种时候了居然还能跟他讨论这种珍不珍贵,命与命之间有什么好比的。
宋亚轩知道,他快崩溃了。
“刘耀文,再坚持一下,不是没伤到心脏吗,你这么丧做什么!”
宋亚轩着急地在身上搜寻可以帮到刘耀文的东西,他的手在颤抖,抖得很厉害,再也拿不稳东西了似的,他知道自己有多害怕。
刘耀文望着他,目光望得很远,感觉宋亚轩要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终于控制不住。
“宝贝。”
他还是捧住了宋亚轩的脸。宋亚轩被迫抬起脸来,刘耀文是掐着他的脸让他仰起头来的,可宋亚轩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痛,刘耀文他没有用力——他没有力气了。
宝贝。
宋亚轩突然安静下来。
紧紧绷住的肩膀曲线终于再也受不了地开始颤抖,和他拿不稳东西的手一样,在颤抖。
他听见自己哑到极致的声音,也在颤抖,是一条再也绷不住的线。
“你最珍贵。”
刘耀文,你最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