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19-21
在迷失的世界,我们进入同一扇门。
壹
叩叩。
红月让她感觉身上每时每刻仿佛都在被灼烧,不是滚烫的火,而是幽冷的、能够冻死人的冷火在灼烧,冰冻的火几乎让她有一种皮肉正在散发烤肉香味的错觉。
身上的灼烧感是冷的,很冷很冷的,乌克娜娜无比确信。
她几乎要被烧糊涂了,所以当“叩叩”的清脆声响被耳朵捕捉到时,她仍然不在状态,对于这种清脆的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采取忽视的态度。
叩叩。
叩叩……叩叩……叩叩叩……
没有停止,没有间断,这种敲门声是没有规律的,并且是在从平稳向着急促过渡。
【敲门声……是谁?门?谁在敲门?】
头脑不甚清明,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团浆糊在不断地搅动,乌克娜娜模糊地升起对那扇门外的人的好奇。她所在的位置距离那扇门不过一米,她蜷缩着,双手合拢抱紧膝盖,嘴唇被冷火冻得发紫。
“好疼……”她近乎无意识的呢喃,死死克制住唇边即将逸散的呻吟和痛呼。这种轻到她自己都听不见的呢喃已经是她的极限,只能说幸好她的痛感不怎么发达,也有可能是冰冷的感知让她已经麻痹,不然这种折磨给她带来的苦痛必然让她支撑不住而彻底昏过去。
可是昏过去,就会结束吗?
她不清楚。
她只知道对她来说连挪动身体都很困难。
即使知道有敲门声又怎样?即使真真切切听到又怎样?她根本寸步难行。
咔塔。
拧动玄关的声音。
乌克娜娜的牙齿上下磕碰着打架,她强忍疼痛,爬到那扇门前,扶着墙壁站起来,拧动了玄关。
知道了敲门声,就意味着,在这里,她并不是孤身一人。
她根本顾不得考虑门外的人究竟是敌是友,只要是人,只要是人,就够了。
反正她是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反正她最后一刻的记忆都充斥着疼痛。
【没有什么能比现在这种情况更糟糕了。】
乌克娜娜的意志稍稍清明一瞬,极强的意志力就让她打开了这扇门。
打开门之后,她彻底脱力,胸中的心脏抽动,仿佛一道闪电过耳,脚上的力不够支撑她站稳,脚步一错,她身形后仰。
【要摔下去了……】
乌克娜娜想。
眼睫颤抖如振翅欲飞的蝴蝶,她缓缓合上眼睛,等待既定的结果。
然而腰间一抹温度让她身形一僵。
她没有摔到地上,反而砸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身上接触到的地方的冷火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威胁,也或许只是嫌弃来人的温暖,默默地、缓慢地退开,在身体的其他地方继续燃烧,夺取她的温度和仅存的热量。
如果能看见冷火,乌克娜娜或许会发现,那簇簇幽蓝的火苗正在慢吞吞地舔舐吸收她的驶卷使。
不过她早已没有余力,意识清醒的最后印象也只是身上的部分区域骤然舒适的感觉。
“冷……”唇舌蹦出最后的声调,昏沉的黑色吞噬一切明晰的意识。
贰
谜亚星意识清醒之后只看见一片黑暗,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没睁开眼睛了。
然而一片云拨开了他附近的月亮,让那月亮显露出真容,落下无比昏暗的光,悬着照亮近前微末景物。其实也不过是从伸手不见五指变成了伸手可见五指。
他摸索着爬起来,身上睡衣的质感让他回忆起失去意识前的情况。
那时候他急于求成,萌骑士们的不信任以及“队长”这一职位究竟他能否胜任这个问题让他由衷地觉得紧急,虽然莫名,但他迫切需要得到大家的认可。
这种突如其来的急切地想要证明自身价值的紧迫感驱使他打开了《暗黑档案x》,于是就被这本充斥着暗黑气息的禁忌书籍抹黑。
手下意识按上左心口处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隐痛。他脑海中掠过一抹短发女生的背影,只是剪影。
他现在是被《暗黑档案x》吞噬了?这里是哪里?有没有人?或者有没有其他人?为什么他感觉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明?
在这样清明的意识之下,接踵而至的自责以及惭愧仿佛千斤重的石头,直直压在他肩膀上,将他压得直不起身喘不过气。
【也许我真的不适合当队长,也许我真的配不上智之星应该承担的责任。我还不够资格。】
承认自己不够资格,对于年少气盛自负的他来说极不容易,他仿佛脱力。在黑暗的月光下,他颓唐地撑着额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强打精神爬坐起来,即使不确定自己如今的处境,坐以待毙也不是他的态度。距离他大约不到一米的地方似乎有扇门,金属质感的玄关告诉他这确实是扇门。
【如果是门的话——那会不会有人?】
这样大胆的猜测让他开始敲门,从平静到急促,从平稳到慌乱。
在他敲门的间隙,耳边隐隐约约地灌入急促的喘息声,似乎是因为疼痛,那声音好像一截一截地被砍去,急促、紊乱。
他脑海里想象出一个冒着冷汗蜷缩着的人影。
他伸手要开过门,然而那门纹丝不动,玄关好似一个摆设。
他大概只能等那个人开门。
已经不在乎那个人究竟是谁,又是什么立场,只要是人,只要是人就可以。
情况大概也不可能坏过现在。
对于这喘息的主人,他心中其实有着隐约的猜测,就是这隐约的猜测让他不愿细想。
如果可以,最好不是。
谜亚星避开那种假设,手上的敲门节奏逐渐缓慢,对面的人根本没办法给他开门,那个人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像是被命运死死扼住咽喉。
一声“咔塔”声之后,他垂落的手快于他停滞的意识,先一步接住了门那边丧失力量的短发女孩。
门那边的月光明显比他这里更亮,所以他可以看见,他可以看清楚。
于是刚刚的一切设想都有了落脚点,都被支撑住了——
他拦住了这一怀抱的月亮。
他们之间的距离没有这么近过。
他想。
可是情况也没有那么坏过。
怎么会真的是她?她也偷读了《暗黑档案x》吗?
叁
无力感一小口一小口地侵吞他残余的理智,搂紧怀里冷得眉目凝结冰霜的女孩,他顺手关上门,后退一步靠墙,顺着滑坐到地上。
他如今没有余力支撑他站着抱住她了,只能依靠墙的支撑。
冰冷顺着他们接触的部位爬动,蔓延到他的身上,凉意他打了个激灵,片刻清醒以后他的意识被趁虚而入的冷火包住,那上面一点一点结冰,发出碎冰凝结加固又或是破碎的声音。
【随便了。】
谜亚星木着脸想。
【乌克娜娜躺下前是说“冷”吧?】
他也不太清楚了,只是下意识又抱紧了女孩,期望他传递过去的体温能让她稍微回暖。
肆
昏沉的、泛着银冷色泽的月光中,一双人失去意识仍旧紧抱。
时间错乱,空间迷失,两个来自不同时间的人跌进同一个地方,也许刚好到了鹊桥,也许只是时间开的一个玩笑。
即使分别,终将交汇。
七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