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说快不快，在过年的这几天，林清荷见了朋友，见了父母，见了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最后，在初五这天，订票回了成都。

订的是个靠窗的位置。从飞机起飞到落地，林清荷一直睁着眼看着窗外的天空。真是神奇啊，只是飞行员一次操控，就能让相隔两地的人重逢。这次回来没有告诉姜妍，想着也是能给她个惊喜。林清荷落地后直接打车去了姜妍家。夜晚的成都还是同往常一样热闹的不行。只是她下车后抬头望向那扇亮着昏暗灯光的窗户，才觉得姜妍的新年或许还是孤独的。

钥匙放入锁扣，啪嗒响起了开门声。卧室里正在看书的姜妍惊讶的跑出来。

“小荷？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林清荷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沉默许久之后，淡淡的笑了笑。“姐姐，新年快乐。”

姜妍还是老样子，温柔的望向她以示回复。最后手忙脚乱的走进厨房。“你回来都没跟姐姐说一声，大过年的也没什么好吃的，这可怎么办你说说。”

姜妍自责的一直嘟嘟囔囔，林清荷放下行李顺道也走进厨房。从橱柜里拿出了姜妍从韩国带来的拉面，不顾一旁疑惑的姐姐，自顾自的煮起了拉面。

“你们中国的春节，你就只吃拉面？”

“我不在的时候，姐姐一个人也是吃的拉面吧。”

像是被抓包的小孩，姜妍一下说不出话。只是在她煮拉面的时候时不时递几把蔬菜。

她俩的磁场总是很奇特。像是林清荷煮好拉面之后，两人低下头自顾自的吃，谁都无言。却又说不出来的安心。

林清荷想着，要是能一直和姐姐这样过，恐怕也不错。

入乡随俗，电视上还是重播的春晚。林清荷不知道姜妍是不是每个节目都能看懂。但林清荷知道，姐姐是为了让自己开心。

即便是一个人，也想给她营造出家的氛围。

姜妍做的所有细节，一分一毫，早都被林清荷收入眼底。

生活总是这样。当你觉得苦尽甘来安宁一阵的时候，就会有更大的意外突出重围。

似是在告诉你，你永远不可能幸福。

林清荷和姜妍依偎着看春晚的时候，导员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老师说的很委婉，大致是告诉她，即便受伤了，学校也不会不要你，委婉的劝她转专业。

可别人不懂。唐栀懂。李墨懂。于鸳溪懂。林清荷自己懂。

舞蹈给她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专业这么简单。

那是她这么多年，唯一拼搏，努力，依赖的东西。

“清荷，别太难过，条条大路通罗马，好好想想吧。”

老师说完这最后一句就挂了电话，留下林清荷一个人号啕大哭。

还有一旁手足无措的姜妍。

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可屋内的人哭个不停。姜妍愧疚又心疼，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紧紧的拥她入怀，轻轻拍着眼前的女孩，一遍一遍重复着：“没事的。”

姜妍觉得林清荷大概哭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或者更久。午夜十二点，林清荷终于肯抬起头看看姜妍，下定决心说了句：“姐姐，我不念了。”

这下倒换成姜妍难受了。她没上过大学。知道没有学历的苦。异国他乡的五年，姜妍难言道出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姜妍只希望，只祈求，林清荷不要走自己的老路。

“姐姐，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我可以不上学了，现在去教小朋友跳舞，和你一起赚钱。”

姜妍的眼睛晶莹剔透的，亮亮的。就这么直直的看着自己，林清荷一下也觉得无措。

“小荷，别害怕好不好，别害怕。我们一定还能跳舞，我们休学一年好好养身体再回去。这一年姐姐养你，我只求你答应我，别不上学行吗。千万别不上学……”

这一句不断重复的话，林清荷终是听进去了。最后与学校商讨，休学一年，看身体恢复情况再回本专业。